子赢抬眼对着轩辕夜狠狠的瞪了回去,用力的扳开腰间的大手。
轻轻的上前在舒太妃的头侧蹲了下来,荆门冥天疑惑的开了子赢一眼,不着痕迹的向旁边移了一下。
舒太妃惨白的脸颊没有丝毫血色,一看就是长久不见阳光的缘故,呼吸清浅绵薄,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断掉。
子赢伸手轻轻的理了理舒太妃脸侧的碎发,二十年的昏睡,耳边的发丝都已干枯发叉,缺乏营养没有一丝光泽。
“舒太妃你好,我知道你能听见我,我知你心里一片清明,我只是想和你说会子话,你一个人二十年不寂寞吗?”
“他当日那样对你,你心里必是不甘心的吧?你憋着口气既不肯薨,又不肯醒,你,可是在等他给你个说法?”子赢轻轻的问到。
“自古薄情帝王家,你心里只怕也是明白的吧,只是不敢相信,仅仅是为了流言,为了江山他便弃你于不顾,你也是怨着恨着的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子赢喃喃的念着,犹如情人间的耳语,她知道,她说的,舒太妃都知道,只是不愿去想,不愿醒来,还给了自己一个希望,她唯有将这个希望戳破,她,才会做出选择。
“我知道你心里明白,却不愿去相信,可是事实终究是事实,你即使锁住你自己也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子赢幽幽的叹了口气。
“不过一个男人而已,至于你如此么?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不过是他三千佳丽中的一人,多你或少你,对他并无很大的分别。”
“而他,却是你人生的全部,他只分你千分之一的宠爱,你却给他贡献了一生,你觉得还不够吗?”
“在我的家乡,有一首我很喜爱的诗是这样说的。”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你已经给了他所有,你的心还要自我禁锢吗?”子赢伸手轻轻的抚了抚舒太妃的脸颊。
“你昏睡之时,荆门冥天还很小吧,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在他很小的时候你没有尽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和义务,现在他这么大了,你准备他下半生你也不要管吗?”
“你醒过来吧,你等的那个男人他已经不在了,你应该活出自己的人生,让荆门冥天给你生一窝孙子,春天麦田如浪,你就带他们去放风筝。”
“夏天烈日如火,你就带他们去滚池塘,抓青蛙;秋天,瓜果遍地,你便带着他们去采果实,养蚕桑;冬天,大雪纷飞,你就和他们堆雪人,抓麻雀。”
“这是多么美好的人生,不是吗?”子赢眼神悠远。
舒太妃仍旧静静的躺着,轩辕夜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是个怪物,对着昏睡二十年的人长篇大论,可是子赢知道,她能听见。
子赢抓起荆门冥天的手,让他握住舒太妃的手,然后转头对荆门冥天说道:“你亲亲她的面颊。”
荆门冥天抬眸望了子赢一眼,薄唇微抿了下轻轻的在舒太妃脸颊上印上一吻。
“你感觉到了么,你的孩子正在亲吻你的面颊,你有多少年没有亲吻过他,他,亦在等你啊,醒来亲亲他,抱抱他吧。”
子赢轻轻的说着,今天是最好的时机,前面已经下了猛药破了舒太妃的幻想,现下只要破了她心中的执念,她,必会好转!
荆门冥天似乎触动了心里最脆弱的心弦,轻轻的吻过后竟不停的轻吻舒太妃的面颊,一滴泪滑下眼眶砸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子赢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母子两,良久,一滴泪慢慢的溢出舒太妃的眼眶,顺着发髻滑了进去。
荆门冥天大喜,一把抓紧舒太妃的手:“娘,你终于肯感觉我了么,你要醒来了是不是,太好了,太好了!”
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轩辕夜冷静的唤来宫女,让立即请御医过来。
很快就来了四个御医,围着舒太妃又是把脉,又是扎针忙的不亦乐乎,最后四人围成一团商议半天终于给出一个结论……太妃有清醒的迹象。
“太医,你说舒太妃有清醒迹象不知何时可以清醒?”轩辕夜清冷的眸深不见底。
“回正王。”老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慢慢悠悠的答道:“舒太妃昏睡时间过长,现在只是身体机能有苏醒的征兆,至于能不能苏醒,何时苏醒,老夫实在不敢妄言。”
子赢不由得翻翻白眼,这太医还真会说,照他这种说法谁都能当太医了。
荆门冥天脸色不由一沉,鼻间冷哼一声,这帮庸医,根本靠不住事,还是得把冷莫离叫来看看才是。
“好了,你们退下。”显然轩辕夜所想和荆门冥天一致,也不再多说什么,好在莫离最近都在京内。
“冥天,要和我去大殿吗。”轩辕夜忽然问道。
“不了,我京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就直接回去了。”
“也好。”
子赢经过这一番折腾,只觉头晕眼花的越发厉害,刚迈出殿门脚下虚浮一个趔趄,便直直的栽了下去。
再度醒来已是月挂柳梢头,洁白的银辉铺满大地,照的窗外树影斑驳,婉约柔美,室内的角落里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的满屋温馨舒适。
子赢觉得整个人好似被爆打过一般,浑身疼痛,头晕的只觉天旋地转,喉间干哑的犹如干旱了几个月的黄土高坡急需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