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个宦官扑了过来,险些就要再度撞上谢芙,冉溥见状,急忙环住她的腰往一边退去。
只听到“蝈蝈”的声音传出,一个小小的黑影在长廊处一跳一跳的,后面有一大群宦官宫娥在追,全部躬着身在抓那只不停跳跃前进着的蟋蟀。
冉溥皱着眉看着这一幕。
谢芙却见怪不怪了,美目往后一望,果然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一名身着龙袍的男子正在后面如孩子般地叫嚣着:“谁把朕的大将军王抓到,朕重重的有赏。”
一大群人为了抓只蟋蟀而大动干戈,而那已然是中年的帝王如孩子般的上窜下跳,一会儿指着人大骂,一会儿又紧张着那只只会“蝈蝈”叫的蟋蟀跑掉。
这是冉溥第二次见到帝王的容颜,与第一次在金銮殿上一脸憋相硬要装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相比,现在这样子似乎更为真实,虽然早已听闻过当今帝王是个白痴的传言,现在真正目睹真容,仍然要叹息一声,先帝自诩英明,却立了这么一个继任者,难怪现在整个帝国处于风雨飘摇当中。
在冉溥思忖那一刻,那中年的帝王司马哀却跳到冉溥的面前,一把就将谢芙从他怀中强行拉过来,吹胡子瞪眼道:“你是谁?居然抱着朕的宝贝阿芙不放?”
冉溥征愣了一下,原本下意识要抢回谢芙的手硬生生地收回,突然抱拳行礼道:“参见陛下,臣乃……”
“阿芙,你回来这么久都不到宫里来看望舅舅?小没良心的。”司马哀俨然没有兴致去知道冉溥是谁,双手拉着谢芙不满地抱怨着。
谢芙早已是熟知自己这位舅舅的性情,朝冉溥暗中使了个眼神,然后才笑着讨好道:“舅舅,阿芙现在不是来了吗?怎么你又抱怨了?”
“朕不要理阿芙了。”司马哀突然把脸转向一边如没有糖吃的孩子般闹着别扭。
谢芙自是凑前去拉长声音唤了一声,“舅……舅……”司马哀又把脸转向另一边不搭理,她也不恼,耐心地又凑到另一边去眉开眼笑地又唤了一声,“舅……舅……”这样往复来回地玩了好几次,司马哀仍是孩子气地把脸转向另一边。
谢芙笑容一收,眩颜欲泣地道:“舅舅不理阿芙,那阿芙要哭了。”然后做了那哭泣状。
司马哀用眼角偷偷地瞄着谢芙把手在那双眼间擦来擦去,然后又别扭地转身拉着谢芙的手,“阿芙真哭了?”看到谢芙仍抽泣着,他又着急地道:“阿芙莫哭,莫哭,舅舅不生阿芙的气了,舅舅不生阿芙的气了……”
谢芙这才假意破啼而笑,急忙道:“舅舅说了就不许反悔。”
司马哀才伸手刮刮她俏挺的鼻梁,又装正经宠溺道:“阿芙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这一幕看得冉溥在内心里直摇头,说帝王白痴那是过了,其实只能说这个帝王单纯,看着那个小丫头那一张真诚的笑颜时,认识那个小丫头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笑得如此刻般纯净灿烂,就连春日也要黯然失色,再看了看那帝王眼中的宠爱之色,第一次他感觉到何谓嫉妒。
谢芙早已知道她这舅舅并不会真的生她的气,只是他要这样表现出来,好让她表现出一副紧张他的样子,那样他就像孩子般地快乐。
“陛下,陛下,奴才把那大将军王抓到了。”杨公公一脸诌媚地笑着握紧拳头朝司马哀奔来,这可是他从抓到蟋蟀的小宦官处抢来讨好帝王的,看来待会儿又要发一笔横财了。
司马哀一听到蟋蟀被抓到了,顿时就欣喜地向前行两步,急道:“杨公公快点递给朕,哦,对了,竹筒,快,去把大将军王的金竹筒拿来,可别把大将军王给捂死了,要不然朕就处死你。”
帝王每说一句话就有一个人去奔忙,谢芙在一旁笑道:“舅舅别急,既然这大将军王都抓到了,那么肯定不会有事的。”
杨公公一听到司马哀的威胁声,更是加快步伐朝帝王奔去,他也怕万一真把这大将军王捂死,那么他就倒霉了,但是就在他要接近帝王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绊,他急忙伸手往地上一按好稳住身形,待得身形稳住了,他也惊呆了。
谢芙蹲下来凑到杨公公的手看去,咋呼道:“杨公公,你把舅舅的大将军王压死了,这回你死定了。”她最后的声音充满了同情。
司马哀一听到谢芙的声音,也急忙冲上前去,只看到杨公公的老手下压着一只褐色的蟋蟀,此时蟋蟀却是涌出白浆,看了直让人恶心,顿时就气怒道:“杨公公,你居然把朕的大将军王压死了?来人,把这大胆的奴才拖下去重打三百大板。”那张白皙的脸庞上眉毛直竖。
杨公公一听,急忙跪道:“陛下,奴才知错了,还望陛下恕罪。”然后又朝谢芙投去眼光,希望她能替他求情,谁知谢芙完全没有看向他,于是他惟有使劲的磕头认错,暗中给一旁的小宦官使眼色。
“哼,压死朕的大将军王,你知道这是于国有多大的损失吗?打你三百大板还是便宜了你。”司马哀又叫嚣道,那一脸的沉痛仿佛是帝国的中流砥柱死去了,“朕的大将军王,朕要为你举白蟠昭告世人,朕要为你举办丧礼以示哀悼,朕要给你谥号……”帝王的哀悼声听到别人的耳里以为是哪个重要臣子逝世了。
谢芙忙拉着他的手臂安抚道:“舅舅别难过,大将军王去了,还有新的大将军王或者将军候的,你若难过阿芙也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