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吧。”我挥了挥手,抬头看了看天,“都这个时辰了,该准备吃午饭了。”
方清颜瞪我:“你还有心思吃午饭?”
“那必须有啊。”我理所当然道,“人是铁,饭是钢嘛。你们俩去书房看看阿来,我去叫孟孟。”
“……”方清颜一阵沉默,重臻冲我笑笑,将他拉走了。
孟檀渊住的客房正是我最喜欢的那间,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间一片柔和。他听见响声,慢慢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脸上:“你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你回来了,这原本是一句十分寻常的话,可是听他说来,却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我在等你。”孟檀渊轻声道。
我在等你。孟檀渊坦然而认真地说。
轰隆隆,我的脑子瞬间罢工了……这跟兴奋没关系,我这完全是吓的。
要知道,滟澜湖这地方,向来不管你是几岁当的老大,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把所有的人都给削服帖了。孟檀渊既然能抽空出滟澜湖总部出来,家里那群打大小魔头想来是已经削老实了。
孟湖主,你要相信,本宫向来是以德服人的呀。我的小眼神在他手边的红月妖刀上遛了个来回,心中的不安更甚,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呼,谢天谢地,方才进门的时候,没有顺手将门关上。
“把门关上。”孟檀渊一手指了指门,又向我勾了勾,“过来。”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隐约带了一丝属于少年人的温柔。在滟澜湖的时候,他在我身边就没这么好声好气儿地跟我说过话!但是,他这样,我更加不敢过去了!
这一定是临死的赠礼!我瘪了瘪嘴,眼泪花花瞬间就流成了河:“孟孟啊,我知道错了,你换个人削成不?”
“我什么时候要削你了?”孟檀渊好气又好笑道,“来,说说,你错哪儿了?”
孟湖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一定是惑敌之计!跟滟澜湖众魔头的老大打交道,绝不能掉以轻心!我眨巴眨巴眼睛,哭得肝肠寸断:“呜呜,我不该毛都没长齐就觊觎你,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糊你一脸口水,宣誓你对的所有权。可是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啊,你总是跟厨房帮手的那个阿竹姑娘眉来眼去的,我不高兴。呜呜,孟孟啊,我那会儿不是年纪小嘛,你看在我娘的面子上,也要给我个悔改的机会呀!”
“如花。”孟檀渊似是十分无奈,唤我道,“你不需要悔改。”
“啊!不用悔改?”我抽了抽鼻子,泪如雨下,“所以,我一定要去找佛祖听课,是不是?”
孟檀渊看我一眼,突然举起左掌,凌空一击。房门在我身后轰然关上,
我听到砰的一声响,吓得哆嗦一下,泪眼朦胧中看见孟檀渊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仿佛是踩在我的心上。
“如花。”孟檀渊走到我身前,扣住我的手腕轻轻一带,我就直接撞进他怀里去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从胸腔中传来的心跳,平稳,坚定,而他轻不可闻的叹息如同柔软的羽毛,落在我的心口上,拂起阵阵战栗。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好伏在他的怀中,一动也不动。
“如花,别害怕我。”大约是我太过僵硬,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抚着我的背,极力地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想起滟澜湖那血腥遍地的修罗场,他拖着刀在昏黄的灯火中,踩着断肢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那个时候,他的意识依然昏蒙,但他的眼神,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冷漠、嗜血、残忍以及不甘。后来他洗干净了满身血污,换上青衫,站在阳光里,所有的戾气都收敛着,但贴着脸颊靠近的时候,仍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地狱归来的杀意。
我知道,那是他自己选的路,在那一场杀戮之后,他获得了我娘的认可。
“如花,我不会伤害你,你别害怕我。”孟檀渊抚着我的背,轻声在我耳边道,“那个时候,你还那么小,骨架又小,全靠衣服撑着,抱在怀里,都没几两重。你一定是吓坏了吧,那样不顾一切的厮杀,那样拼命厮杀的我,都吓着你了吧。”
我听了这话,有点愣神,这说的是那时候在修罗场的事儿么?他也还记得么?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身子也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孟檀渊呼吸略略一顿,揽在我腰上的胳膊紧了紧:“你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会记得的,永远。”
不是吧,孟湖主?我在心里边呐喊:孟湖主,你一定是睡糊涂了,快点醒醒啊。那又不是什么喜庆吉利的好事儿,记得那般清楚作甚,赶紧忘记吧。
“如花。”孟檀渊调整了一下姿势,略低下头搁在我的肩上,温柔的声音轻盈如羽,“我喜欢你,你知道么?”
“哦。”我顺着他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点了两下点不下去了,我在他怀中仰起脸,“啊?”
“我说,我喜欢你。”在我呆愣的目光中,孟檀渊竟然笑了,没有杀意,没有戾气,十分清爽的一个浅笑。
我这一下,简直惊得心脏都停跳了,我颤巍巍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地道:“孟孟啊,你是不是削人的时候没注意,让别人无意中伤了你的脑子了?怎的大白天,好好的说起胡话了?”
“我,孟檀渊,喜欢叶如花。”孟檀渊揽着我的胳膊松了松,直直盯着的眼,“此情,今生今世,绝无变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