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风惜别吐字依然温雅,不急不缓地将千回叫住。
“何事?”回首,正好迎上风惜别温柔的眼神,他抿唇笑着,笑意里多了一丝浅浅的怪异。
有古怪!
风惜别扫一眼满地的狼藉,活水般的眸子里泛起灵光,淡淡一笑,踱步上来,“皇妻就这般走了?本王已奉太后旨意帮世子诊过脉了,但是皇妻给太医苑带来的损失就这么算了?”
呃!这家伙倒是精打细算的很,一点儿也不吃亏,刚柔相济啊。“王爷的意思是叫千回把这里打扫干净再走?”千回迎上,笑得邪邪的。
“如果皇妻愿意的话——”风惜别清瘦的脸上依是洋溢着笑容,不斥不怒,眼睫微颤,若要说始皇是股捉摸不透的风,他就像一团被阳光照射的温水。
“愿意,本小姐怎么会不愿意呢。”千回咧着唇,两个深深的小酒窝挂在脸颊上,美得不可方物,忽得迎上去,凑到风惜别的的耳边,那笑愈是邪乎,“王爷长得俊雅,一定很招人喜欢的吧。”说罢同时,轻轻地捉了他的手,覆到脸边,眼睫微颤,两颊羞红。
“你——”风惜别突然一愕,竟忘记反抗,探到她的脸颊,柔软的感觉,仿如抚过一抹轻纱。
“呜呜——皇儿,他非礼我,你看到没?”待他愣神片刻,千回倏地丢开风惜别的手,扑倒始皇怀中啕嚎大哭起来。
始皇先是一愣,那双狼一般的紫眸眯起,得意地掠一眼风惜别,将千回紧紧地揽到怀中,鸡啄食地点头,“嗯,嗯,皇儿都看到了,娘,快走,不要理会这种无耻小人!”
“可是他还叫我们收拾太医苑,实在欺人太甚!”千回搂着始皇的脖子,哭得愈是肝肠寸断。
就连外面的太监们都听到了哭声,不停地往屋里张望。
“对,欺人太甚,我们告诉太后去!”始皇恨恨地瞪一眼风惜别,愈将千回揽紧一分,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迈出大门。
背后风惜别看着落空的手,哭笑不得,再抬眸时,门口,那女子已微微侧过头来,朝他扮了个鬼脸,笑得个灿烂。秀雅的脸顿时僵住,到底是谁非礼谁啊?
厚厚的黑云冲向凤凰城的地平线,翻滚盘旋,直上蓝天,像浓烟黑火般的凶猛,瞬间,云层便吞没百里山影,像巨大的黑掌向皇宫头顶压过来。
凤凰城迎来了初夏的第一场雨,午后还是晴空万里,不多一会儿便已是乌云密布,雷声阵阵,雨点像豆粒子似的倾泄而下。
福临宫依如往昔般的平静,偏殿里雨风透过雕花的窗户吹起来,只听到挂在帘子上的垂珠撞击着奏起美妙的乐声,叮叮当当,好似荷塘里翡翠绿盘上滴落的水珠子,击起一层层涟漪。
董黎已换去红艳华服,着了一件淡紫的金锈宫裙,高贵而坐在软榻上,一双如玉般明亮的眸轻轻看一眼端坐在旁边交椅上的风云兮,轻抿了一口香茶,示意采玉领着宫人都退下,方才缓缓启了唇,“云儿,你登基已有些时日了,皇后位空着可是不好。”
风云兮睨一眼窗外,远处天边的黑云愈是浓厚,滚滚而来,他身上明黄的龙袍在这忽明忽暗风雨磅礴的映衬下,愈是色泽迷人,习惯性地眯着一双雄鹰般精明的眸,慵懒地靠着椅背,忽得唇角一勾,视线收回,“今天的女儿节,母后不就是为了选皇后吗?最后是谁通过母后的考验,母后也应该清楚才是。”说话极是客气,少了母子间的亲昵。
董黎微微一叹,弯眉蹙起,“哀家见过常胜呢。原来皇妻所通之关与别家小姐都不同,你暗地里更改了哀家的考题?”青葱般的玉手端着茶杯,倏地往榻几上一放,咚得一声响,似在生气。
“只改了她的而已。”董黎的反应似乎皆在风云兮的意料之中,他正了正身子,手指挪上椅扶,有一下没一下轻扣着,鹰眸精明。
“哎——”董黎一声大叹,忧色袭上眉头,“哀家今儿见了皇妻,她的确不像人们传说的那般痴傻,相反倒是生得国色天香,才思敏捷,听常胜说她是个奇女子,哀家倒也相信。只是云儿,你要明白,哀家考验众家小姐的是心头的豁达与处事的冷静,做为一国之母,需要的是贤德,而不是怪才,。皇妻她不适合你,哀家不会同意,再说了,秦王也开口向哀家要了她,若不是中间洛阳王世子添了乱,哀家兴许就应下了。”
末了,高雅的妇人眉间多了一丝强硬。
风云兮一声轻笑,长眉挑了一下,“敢问母后中意的是何人?”眸眯得愈紧,放在椅扶上的大手下意识地往下扣了几分。
董黎酝酿片刻,抬眸见风云兮并未过多异色,眉头稍展了许多,温慈满面,道:“孟庭为镇远大将军,深得先皇倚重,为国家栋梁,哀家瞧着他家十小姐若兰就是极好的,虽说刚过及笄,但品性如兰,淡雅少语,哀家看着挺喜欢。”
风云兮唇边的笑弧弯得跟射雕的大弓一般,极是好看,也添了更多的邪味,眸微微一睁,愈是笑出声来,“是母后喜欢呢,还是她是母后的姨表侄女呢?”
“云儿——”董黎似是被说中了心思,弯眉倏一皱,很是恼怒。
此时,风云兮双手轻轻一扶椅扶手,飘然起身,明黄的颜色飘摇而去,像一朵鲜艳的流云涌起,“母后,关于立后一事,还是过些时日再说吧,儿臣的后宫里妃子多着呢,论资排辈各个都当得起。”
语末,微微一低身子算是行了拜礼,长袖一划,转身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