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余然不假思索地摇头。
“没有吗?”余奶奶有些失望,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还真是狠心,居然宁肯留在古代,也不肯跟然然回来。不过这孩子从小就心善,大概是为了不拖累我们家然然,所以宁可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也不愿回来。只是苦了她父母了……”
闻言,余然一下从脸红到脖子,对自己的小心眼感到十分羞愧。不过,她不悔!就算再来一次,她也是同样的选择。只在言语中暗示曼姐可以帮她回到现代,不直接坦白。
郭嘉看到余然局促不安的样子,连忙补充她遗漏的地方:“余老夫人,自然没带回,并不意味唐夫人没留下家书。”
“她有家书留下?”余奶奶猛地抬头,追问道:“奉孝,你知道在哪吗?”
“应该是留在西余村唐家的祠堂里。”得知曼姐就是余然邻居家早年失踪的女儿后,郭嘉心中的各种猜测隐隐串联到一起。
余奶奶听了,垂眸沉思,片刻后,抬头质疑:“你不会是给顾唐两家重开祠堂当说客的吧?”
“奶奶?”余然双眼圆瞪,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自家奶奶口中说出来的。在她的印象里,她奶奶可是这世界上最最和蔼慈祥的人。
“余老夫人,顾唐两家重开祠堂一事,晚辈是外人,不宜多嘴。”郭嘉一句话便将自己从中摘清。
余奶奶心满意足地点头:“这样就好!你是我们余家的人,可不能吃里扒外,去帮外人。”
“时间不早了,你们俩先回屋子去休息吧。这副绣画留下,改天我给你唐奶奶唐爷爷他们。”她下逐客令。
“是,余老夫人。”郭嘉拖起震惊过头的余然,转身离开余奶奶的房间。
在俩人跨出门槛的霎时,余奶奶又丢下一句令俩人嘴角抽搐的话:“奉孝,既然你承认是我们余家的人了,那从现在开始改口喊我奶奶吧。”
“是,奶奶。”郭嘉从善如流。
余然受惊过度,已经缓不过来了。
她现在就想求老天爷,把她温柔慈祥的奶奶还给她吧!
郭嘉关好门,回过头,发现余然站在廊柱旁发呆,不禁走过去催道:“子然,快点回屋子休息去吧。你明天不是要跟范医师去山里采药吗?”
“哦,我这就走。”余然缓过神来,应了声,挥手走回自己房间:“奉孝,晚安。”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郭嘉唇畔浮起一缕微笑,低声道:“晚安,子然。”
今晚他的收获颇为丰富,得到余奶奶承认的他,将不再觉得在这世上身如浮萍了。
“枸杞,性味甘平,微寒,无毒。功效,滋肾,润肺,补肝,明目。可治肝肾阴亏,腰膝酸软,头晕,目眩,目昏多泪,虚劳咳嗽,消渴,遗精……”
余然背着神农紫竹篓子,一边默默背诵着中草药的药性,一边挥着小铲子收获道路旁的车前草。
走了一大段路,虽不感觉累,但她依然忍不住抬头,偷偷观察范医师和余靖俩人的动静。原本她并不赞成余靖陪她一块吃苦受累,无奈他坚持要当个好哥哥,非说他的身体需要适当的锻炼,跟他们去山里采采药,也能放松下积郁的心情。
余然听了,觉得理由不错,於是就带着他一快出来踏秋了。
小手遮在额头上方挡住刺眼的阳光,眼睛半眯,先看走在前面的范医师,见他蹲在田埂上不知疲倦地采收草药,余然不禁感觉非常羞愧。
她的耐心还是不够,还需要多多锻炼。不能因为拥有乞巧殿,就认为自己不需要亲自到山里学习采摘炮制药材了。
如果哪一天乞巧殿打不开了,被别人夺走了,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即使现在隐约证实这世界上的修真者修炼的都是由她传授的“枯木逢春功法”,但难保不会出现意外的状况。就像她的乞巧殿,谁又知道它的前一任主人是谁?
她得学会即使不用乞巧殿,有天乞巧殿不见了,也能辨识野地里的药草,并且学会炮制它们。就跟在汉朝时,什么都由自己亲自动手做,不是依靠法术或乞巧殿。
奶奶的身体经过她一段时间的条例已经逐渐恢复青年人的体质,相信过不了一段时间,她就能用自己炼制的丹药,给奶奶的身体来个彻头彻尾的大改造,前世的癌症什么的再也不会光顾到她身上。
虽然她不指望奶奶长命百岁,一直活下去,但余然希望余奶奶能够毫无痛苦地闭上双眼,而非跟前世一样受尽病痛折磨才勉强合眼。
“然然,累了吗?坐下休息一会,顺便喝口水。”紧跟其后的余靖见余然站在出神,不禁取下挂在身上的军用水壶,凑过去送水。
这活,他看着都累,更别提动手了。一直弯着腰,找那些看起来跟杂草没两样的药草,不但费眼力,更费心力。
他就不太明白,以范医师的威望,有必要做这些药农才做的杂事吗?余然也是,她是绣娘,不是药农。干这些粗活,会严重伤到手上的皮肤。以余靖富家公子的生活经历,根本无法理解活了大半生的老人和重生人士心中的想法,对于范医师和余然而言,人生就是活到老,学到老。
他忍不住腹诽,也不知道余奶奶怎么会同意她跟着来采药?
郭嘉也是,一早跟着顾惜城走了,不入夜基本见不到他的影子。听他说,这段时间已经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了。大概是余然私底下悄悄跟顾惜城说了,不然以顾公子工作狂的性子,很难想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