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人截断贼寇的退路,便是他今夜的首要任务。
原来那夜,小德子收到消息,立马出语挑唆管承手底下与他交好的贼寇,有模有样的描绘牟平县新来的小县令家里多有钱,说县衙库房里堆满了余家小娘子送来的奢侈品和粮食。还说牟平县富户比长广、不其两县的富户有钱,家里的谷仓库房堆满了好东西。
管承不心动,不代表他的手下不心动。毕竟他们只是一群为了活命,自动聚集到一起的义军,而非正规出身的军队,不是每个人都会把管承的命令听到耳朵里,放到心上。
小德子也就那么稍微一吹风,那些和管承不对付的手下心思立即活络起来。都想着要去牟平捞一笔过冬的财物。牟平不比黄县,没有军队驻守,只有几十名差役。就算黄县那边的郡守得知讯息,派兵过来剿匪,他们也早就捞足财物,乘船出海了。
就这样,小德子带着那些人偷袭了好几次城外余然特意安排的庄园,每次都在差役的追赶下,大摇大摆地乘船离去。
接连几次后,余然佯装大怒,当着全城豪绅的面,派人去黄县请蔡太守出兵剿匪。哪想自顾不暇的蔡太守根本没余力照应牟平县,一口拒绝了余然的请求。
牟平县的那群豪绅一见,纷纷交头接耳,无奈之下只得出钱同意余然每晚鸣锣预警的措施,而收到余然指示的小德子装作无意泄露某些人不听管承命令,跑去牟平县抢掠的事。管承暴怒,狠狠惩罚了那几个不听话的主。就这样,在小德子的挑拨下,管承的手下隐隐有分裂成两派的趋势。
人心一旦分裂,挑拨就更容易继续。尝到甜头的贼寇们终于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贪婪,在小德子的诱导下,决定大捞一票后,就回岛上过冬。
“大哥,快点,一会官兵就到了。”小德子偷偷摸摸地待在门口,怜悯的眼神扫过被一群光着上身,或敞着胸口的贼寇围在中间的男女老幼。
这次他带来抢劫的豪绅家是余然和郭嘉千挑万选才挑中,明面上很安分守纪,实际暗地里与他们俩作对最厉害的一户。上次余然被斥,就是他暗地里告密的后果。
“大王,大王饶命啊。”其中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双腿发抖,苦苦求饶。
“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交出来……呵呵。”为首的贼寇嘿嘿冷笑几声,抓起闪着寒光的大刀,一把揪起那名中年男子,只听得一声如同杀猪般的惨叫从人心头掠过,那中年男子扑倒在地,面色惨白,惨叫震天,双手捂着鲜血直流的耳朵部位,不断打滚哀嚎。
眼瞅那名中年男子从一开始哀嚎到最后小声的抽搐,被牢牢保护在中间的白发苍苍老者哀叹一声,挥挥手,现身人前,从怀中取出一直小木匣子:“凭此物,可在我秦家所有的商号自由取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只要秦家有一人在,钱财就能重新赚回来。老者现在痛心的不是失去的多年积累的财物,而是被余然设计。早知如此,他宁可捐出一半家财,也不准儿子煽动县城内其他豪绅和她作对。
一念错,步步错!
从今往后,定要将此事作为家规一代代传下去,警告后人切不可认为权财能通天。一旦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族毁人亡。
老人一拿出小木匣,小德子眼底精芒闪逝,他带贼寇抢劫秦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枚可以自由调动秦家在大汉所有商铺货款的令牌。
贼首犹豫了下,想要接过那只小木匣,小德子见势不妙,拔腿冲过去,一把夺过那小木匣,狠狠摔到墙角,吐了口唾沫道:“大哥,某要同这老东西废话,他这是想诓你入局。兄弟们若真拿了这令牌去取货,到时只怕会被埋伏在一旁的官兵一网打尽。”
贼首一听,勃然大怒,一脚踹向老人的心窝,吼道:“老东西,居然敢骗老子,给老子去死!”
那老人年纪已大,如何禁不起他气势凌人的一记重拳,当下口吐鲜血,腿脚踹蹬了几下,晕厥过去。
秦家人一见,马上乱成一团,再也顾不上老人之前破财消灾的警告,不管男女老幼,手足并用,抓咬厮打全上,原本被贼寇们控制的场面一下倒转过来。
“该死,该死,给我杀……”贼首见场面控制不住,不禁破口大骂。
小德子嘿嘿一笑,趁乱摸摸藏在胸口部位的小木匣,大喊一声:“不好了,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场面搅得越混乱,对他越有利。
伴着他惊天动地的一声喊叫,院子里的人愣怔了下,紧跟着一名秦家的年轻人大叫道:“官兵来了,我们跟他们拼了。”喊声未落,秦家的男女老幼想活下的信念一下超过贼寇们刀枪的威胁。
贼寇们渐渐抵挡不住听到官兵到来,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的秦家人来势凶猛的反扑,贼首见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恨恨一声,挥动手中的大刀,朝着大门口冲出去:“弟兄们,带上粮食,我们走。”
“大哥,兄弟们,跟我走,我知道一条近路。”小德子背起一小袋粮食冲到贼首面前,主动要求带路。
贼首不疑有他,朝身后的贼寇们大吼:“带上粮食,跟小德子走!”
“嗷,嗷,快跟上。”
伴着贼首一声令下,贼寇们脚步飞快地扛起粮食,跟在身形灵活的小德子穿过一条条僻静的巷道,通向郭嘉带人埋伏的河流畔。
“来了!奉孝先生,贼寇们来了。”余安的小脸兴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