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群地头蛇说什么都不同意,非说此举劳民伤财,还跑去蔡太守那里告了她一状,害得她被蔡太守派来的人狠狠斥责一顿,命她安分守己的当好她的县令长,不要整天异想天开,不然这个牟平县令就不要当了。
看到来使耀武扬威的样子,余然冷笑一下,在他和他那群手下的饭菜里下了一些泻药,此泻药还不同一般意义上的泻药,是她特别定制,吃入肚中后,药性要到三天之后才开始发作。至于药性发作的期限,大概会断断续续维持十天左右。
来使的仇被她当场报回去了,但牟平县那群土财主们私底下告黑状的仇,她一直都没机会还回去。
她这次引贼入瓮的计策明显是挟私报复,以公谋私,故意放海贼管承带人入城,掳劫乡绅富豪的家宅,以达到自己平匪,建私军,通商的目的。
此计堪称一箭三雕!
“奉孝是否觉得我太狠?”余然见郭嘉默不作声,不禁开口相询。
郭嘉摇头道:“此计甚好。只是……”他顿了顿,触及余然清透的眼眸,呆了呆,耳垂泛红,当即别过脸,避开她探询的目光,干咳了一声,说道:“只是那管贼的手下久经杀掠,县衙里的差役恐怕……”
“放心!我们只需智取,无需力拼。”余然一早就想到这点,以卵击石这种事她才不会干。她的小县衙也就二三十名对她忠心耿耿的差役,她可舍不得让他们跑去第一线,与那群不要命的贼匪血拼。
“我打算让那群土财主手里的私军出头。”余然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汉末的地主豪强家中都招募有私军保护他们的钱粮,越是有钱的豪强,手下的门客、食客、私军就越多。余然一早就弄清这点,所以才想着大开城门,引贼入城,以血的教训,彻底震慑那群不肯出钱出力,妄想靠官府保护的土财主。
郭嘉也懂的此时此刻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但一想到满城的无辜百姓即将因为他们的计策遭受贼匪掳掠,他心口就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现在的他还不是后来久经沙场的军师,只是一个一心为民着想的寒士。所以对计策中会伤及无辜百姓的地方,心存不忍。
像是心有灵犀,余然突然指着书案上经过她详细考察地理环境,重新绘制的丝帛地图道:“我打算在诱敌深入前先来几次预先的演练,让县城内外的百姓习惯夜晚听到铜锣声后躲藏在家中不出,这样也可以尽量避免无辜者产生伤亡。”
这种演练的方式在抗战时期应用的比较广泛,只要敌机来袭,政府机关就会拉响全城警报,然后全城的民众统一躲藏入防空洞内躲避敌机的狂轰猛炸。
余然灵机一动,便想到用这法子来弥补计策的缺失之处,她要借着演练的机会,将“无事皆农,有事皆兵。”的概念潜移默化地推广到牟平全县境内,深入都每一个百姓心中。
“这法子倒是不错。”郭嘉表示赞同,用无辜百姓的血来平匪,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余然单手撑腮,宽松的衣袖滑落,露出用五彩丝线系挂的精雕细镂的银制香囊:“不过小德子那边还没消息传过来。”
小德子是她无意间救的一名孤儿,为了报答她,自愿认她为主,潜伏到管承的手下做间谍。
郭嘉的目光扫过那个银制球状香囊,心里暗暗摇头,子然最容易露出破绽的地方便是腕上系挂的那个小玩意。不管身着女装,还是男装,她腕上的饰物总不变。
下次若有机会,他要不要提醒一二呢?
此时的他并不晓得,那个香囊里装的香料是余然平日用来梳理体内灵气的灵香,是她一刻都离不得的物品。
他默谋了会,抬头道:“最多十日就会有消息传回。”
“但愿如此,我宁可得不到管承的消息,也不愿小德子受伤。”余然这人对纳入自己羽翼的人都特别照顾,容不得外人伤他们。
对于她古怪护短的脾气,郭嘉默然无语,暗暗念叨,小德子,你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不然你家小主公定会发飙,拿管贼那群手下开刀。
唉!
郭嘉叹息一声,谁让自己和余然在牟平县都是外地人,根基不稳,如果和当地的富户闹得太僵,这样于己于人都无好处。所以他只能默默担当说客,尽量缓和小余县令长和牟平县富户间的关系。
作为一个大汉朝的子民,郭嘉倒是能将心比心的理解牟平县当地乡绅土豪们的心情。
一个年纪尚幼,且籍贯在江东的父母官,本身在很多方面有着先天的不足,一来外乡官员的族人不在当地,因此他不会像当地人那般为保祖宗家业全力奋战;二来,一旦遇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像余然这样籍贯在外乡的官员,大多数都会做出挂印弃官逃跑的事。而这样的事,自打黄巾之乱开始,早已在各地屡见不鲜。
郭嘉看了眼伏案奋笔疾书的余然,默默叹息,他们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还很长……
曹操一行人伪装成商贩,一路快马加鞭,顺带勘测地形,十数日一过,东莱郡即在眼前。一入郡,曹操的手下立即分散行事,东莱盛产盐铁,曹操有意将它收入囊中。
他和荀彧慢腾腾地在东莱郡内行走几日,蓦然发现离牟平县越近,他们就越听不到“铜臭县令”四字,一路遇到的百姓反倒人人称赞小余县令长是个真心为民做主的好官。说她不但自掏腰包,专门开办收养县内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和无父无母孤儿的慈善堂,还办了由县衙主簿郭先生亲自授课的讲学堂。讲学堂里不分男女老少,只要想学,就可以去县衙报名,成为学堂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