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的记忆没出错,那场蝗灾发生的时间,正好是在秋收期间。这还真是一个要人命的时间段。一年的收成眼看着就要到手了,却被蝗虫啃噬个精光。不过到时更为痛心的应该是吕布曹操他们这些急需粮草的军阀,不对!她似乎少算了一人,刘备此时貌似也快出人头地了。
当余然忙着为未来谋划时,郭嘉去而复返,看到书房内忽明忽暗的灯火,他站在门外注视会,手刚按上书房门,就听见门内传来一声唤声:“奉孝,你进来下,我有事跟你说。”
郭嘉闻言,推门而入,见余然端坐在书案后,笑着抬手招呼他进去议事。
眼睑一垂,他顿了顿,平复好心绪,大步走过去坐在书案对面,俩人的眼光很碰巧地撞在一起,看到余然在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的墨眸,郭嘉不由一呆,恍惚间想起和某人女装初见的情景。
没在意郭嘉的瞬间失神,余然盘算着怎么开口让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离开牟平县。
每日奔波在田间地头劝课农桑的她,已无暇分身传授织艺了。
想了好一会,她开口撒谎:“奉孝,家师病了,方才来信唤舍妹回去侍奉……”
“这就要走了?”
郭嘉很吃惊,前几日他曾偷偷去府衙内的织坊悄悄看过余然身着女装时织锦的样子,与她下地干活的样子截然不同,坐在织机后的她端庄温柔,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贤惠雅致的气息。
“可那些妇人的技艺还不娴熟。”
站在私人的角度,郭嘉并不希望有人识破余然的女儿身,女装的她待的时间越久,被人识破的可能性越大,所以当听到余然说,女装的她要离开时,他心头不免生出一丝欢喜。然而站在县衙的角度,郭嘉则十分可惜,一心想着余然把掌握的精湛织锦技艺传授给牟平县的绣娘,好让牟平成为远近闻名的织锦之乡。想到蜀锦的繁华和昂贵,郭嘉心里就愈发想让女装的余然留下来。
“这事不急,织锦全靠个人领悟,着急是不管用的。”余然不以为意。
一听余然话中的意思,仿佛女装的她再不会回来了似的,郭嘉忍不住开口问:“那还会回来吗?”
他心里有点怪怪的,既希望余然恢复女儿身,又不希望她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外人面前。有时,他又自暴自弃的想着,不如让余然恢复女装,这样以后他就无后顾之忧了。
“那得看家师的意思。”余然眯眯眼,转身拎起两个麻布大包袱推给面色略微显得有些不好看的郭嘉:“对了,这是舍妹的谢礼。说是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郭嘉接过包袱,逐一打开,发现里面放着春夏秋冬的衣物各两套,鞋袜各八双。细观针脚,密集平整,夏衣柔软轻薄透气,春秋舒适密实,寒冬保暖轻便……轻轻抚摸摆在最上面的棉袍,他的神识不由一阵恍惚,眼眸不由自主瞅向一点也不见心虚之色,早已习惯将身边人的吃穿住用掌控在手的余然。
“代我谢谢她。”他轻声道谢,口中五味杂陈。
余然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用,不用,家中亲友的衣物鞋袜基本都由舍妹亲力亲为。”言下之意,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也不少。
郭嘉闻言,嘴角微翘,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隔了一段时日,趁天晴,余然身着一袭红衣,大大方方骑着来时的白牛,一路叮当地离开牟平县,回去侍奉传说中的仙师。
等人一走,郭嘉还来不及感叹惋惜一二,余然迅速把剿匪的方案提上日程。
管承,青州东莱郡长广县人,海贼。承徒众三千余家,为寇害。建安十一年秋八月,曹公东征承,至淳于,遣乐进、李典击破之,承走入海岛。后公从何夔计,遣郡丞黄珍往,为陈成败,承等皆请服。
在脑海中稍微回忆下管承的来历,余然半抬眼帘望向同样沉吟不言的郭嘉,见他一时间似乎拿不出一个好的方案,於是她小手轻拍书案,缓缓道:“奉孝,还是按我先前之计行事。时值入冬,管贼等人缺衣少粮,一旦得知牟平县有余粮,笃定会心生歹意,带着手下赶过来劫富济贫。”
“子然,管贼手下有贼寇三千余人,而我牟平县衙只有二三十名差役。”稍一对比敌我双方的实力,郭嘉摇头苦笑。
“擒贼先擒王。”余然手指沾清水,在书案上写这几字。
郭嘉见了,眯眼思索,直言相告:“只怕请君入瓮容易,擒住贼首却难。”
余然轻笑,汉史告诉她,管承此贼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贼寇。他是响应黄巾起义的义军,后来还被袁绍收编,成袁家部将,为他奔走效命,直至袁绍亡故,依旧凭个人之力,成为曹操的心头大患。
若能收服此人,她与三韩的贸易通商,就不怕无人可用了。
“关门打狗!”
余然扬眉,掷地有声:“先放出风声,引得管贼上钩,尔后我们就关门打狗。”趁机浑水摸鱼,摸清牟平县城内那群土财主的底细,打压下他们的士气。看看他们骨头硬,还是她的手段狠。
“子然,你就不怕劳民伤财,惹来非议。”郭嘉不同意。
余然冷笑:“我就是要他们上赶着加入巡城军,并为之出钱出力。”
郭嘉愕然,心知余然心中的恼怒,也不多言,默认她的计策。
想当初,余然一到牟平县衙,就想方设法建立牟平县自己的巡城军,也就是现世意义上的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