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战火烧到那,她也有办法暂时保住貂蝉所居住的地方。不过设个简单的小阵法罢了,运行个百八十年,便自动销毁,这样后世历史也就不会出现她的痕迹。
余然也曾设想将貂蝉带回现世,但到时无疑会泄露她的秘密,给她和奶奶带来生存危机。她不是圣母,所以她不会为了隔壁邻居牺牲自我,那么能牺牲的只能是貂蝉这个史上红颜薄命的美人。
“时间不早了,唐夫人早些歇息,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余然看看来时丢在矮几上的沙漏,见里面的细沙差不多快漏完了,随手拿起塞进袖中,起身告退。
端坐下首的王强见状,急忙爬起追上。与其说他是不忘主公王允嘱托,不如说他瞧上了余然的本事,欲投靠到她门下为奴。
貂蝉呆呆注视着青釉茶盏里散发着清幽茶香的黄绿色茶汤,对未来愈发茫然无措。要她再回吕布或到其他权贵身边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宠妾,她心不甘。
凭什么女子在乱世一定要依附男子才能生存下去?她就不需要。她从没忘过妈妈的教导,女子在某些方面天生比男子拥有优势,就同董卓吕布俩人反目成仇,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略施小计。
她恨任何一个垂涎她美色和身体的男人,就算他是盖世英雄,她都恨!
伸出双手,捧起余然喝剩的茶汤,放到口边,轻抿一口,凉掉的茶水透着一股子微涩,涩意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满口余香。
余然采用的简单明了的泡茶方法,她还是第一次在汉朝看见。汉朝人喝茶喜欢用锅煮,茶叶弄的也没后世那么考究。於是,貂蝉第一次看到余然直接拿从紫竹篓内拿出茶叶,用沸水冲泡时,呆住了。
不过,她没怀疑余然跟她一样是从后世莫名其妙穿过来的。
因为余然表现得太自然了,就好像她本就是汉朝人,衣食住行每样都能入乡随俗,连写的字都是一手极具风骨隶书,不像她初临汉朝,整日惶惶不安,害怕被人当做妖孽投入火中。
放下手中的青釉茶盏,貂蝉单手托腮,眼光迷离。
相信这世上没人比她更清楚一个弱女子沦落到古代后的无奈和痛苦。要不是靠着身体里那股继承自她妈妈的坚韧,她早就在穿越第一天自尽身亡了。
既然那时候她没选择死亡,那现在就算再痛苦,她也不会自动寻求死路。
她要以唐曼的名字堂堂正正活下去,不再当那个历史上著名的薄命红颜。
一连赶了几天的路,余然一行三人抵达黄县时,已是傍晚时分。
橙红色的阳光为天空的残云镀了一层灿灿金边,远处的田野上,一座以余然的眼光来看并不算巍峨雄伟的小县城静静伫立。身在乱世,城外和城内的世界完全不可同日而言语。
“小郎君,前面不远就是黄县了。”
见到不远处的小县城,王强一路焦虑的心情陡然放松,憔悴的脸庞浮出一丝笑意。他回头和盘腿坐在青牛背上的余然说了一声,挥鞭驱赶马车,带着决意抛弃貂蝉过往,恢复原本姓氏的曼姐,进入为了防止黄巾贼余孽滋扰,一入夜就要关闭城门,禁止闲杂人等出入的青州东莱郡治黄县。
余然微闭的双目轻抬,透过竹编斗笠的边缘眺望了一眼不远处矗立的黄县城,环顾四周被无数脚印践踏的田地,继续低头冥思。
竹编斗笠宽阔的边沿非常巧妙地掩去她脱俗的容颜,黑色镶银边短打也入乡随俗地改成一袭青色镶滚边直裾,宽阔飘逸的袖摆,搭着余然清冷无比的气质,再加上突兀的竹编斗笠和紫竹篓,膘肥体壮的老青牛,走在路上,怎么看都是一道奇特的风景。
余然才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如何?她自顾自地盘起双腿,纹风不动地端坐宽厚的牛背,在守城兵丁惊愕的眼光中,慢腾腾地跟在马车后面入城。
悠扬的铜铃声伴着青牛缓慢而有节奏的步子,一路上“叮铛、叮铛”响个不停,很快,三人在一间规模不大的客栈面前停住。
不等曼姐谴责她不雅坐姿的目光投射过来,余然很自觉地拍拍牛背,头一偏,装作打量县城街道,顺势避开令她后脊发寒的责备。
关于余然不雅的盘腿坐姿,曼姐见后,曾遮遮掩掩地告诫,説胡坐不恭,小郎君在人前还是不要如此不羁行事。
余然听了,眼角轻抽,来汉朝后最讨厌的一件事便是跪坐。从汉到唐都没椅子的存在,不管贵族贫民都跪坐,而盘腿坐,也就是胡坐在很多人眼里属于不恭的行为。余然很难适应跪坐,总觉得那样的姿势十分折磨人,除非是从小练习惯的?否则像她这样中途出家的,是怎么都适应不了的。
没等余然下牛,只见前方突然尘土飞扬,很明显是有一队人马朝客栈的方向驰马狂奔过来。
一路经历过无数次的血战洗礼,王强立即心生警觉,丢下马鞭,抄起放在一旁的长枪,冲到前方,严阵以待:“小郎君,请藏到马车后。”
余然不置可否,拍拍牛背,慢腾腾地靠近马车旁边。
一等她接近,车窗竹帘卷起,曼姐露着半张脸,柔声唤道:“小郎君,外面危险,你还是坐到车内来避下吧。”
“不用,我在外面比较好。”
为了避免将来分别时的伤感,余然打定主意不和曼姐来往过密。
人都是感情动物,一旦处久,必定会影响到她之前所做的决定。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尽快将曼姐送抵汉朝时西余村所在的位置,为她修几间屋子,开垦几亩良田,买几个婢子,安度余年。最好是再给她找个良人,男耕女织,幸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