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不可尽信,不可不信!
借着已然昏暗的阳光,专注的童洛玄坐在绣房的绣架前,不住的挥动纤细的手指,在绣架上欲要展现出另一番秀美的绣图。
专注的神情下,掩饰住一颗跳动不安的心,传闻尽已开始,曼菲苑外已然乱成一团,苑内平静得像是湖面,波澜不惊的永远是表面,激动的其实是内心。
她激动的并不是传言流传的速度,更不是传言的作用有多强大,而是……传言竟然令她知晓一些曾经不为人知的往事,那位大将军乃属国的国将,属国叛乱,他则是童家祖辈的手下败将,原属叛将,但实力雄厚,当初逃奔之时,竟然不分敌我哪方的带走了大批优良士兵,扬言会随时报复,从此不知所踪。
童洛玄对这位叛将分外好奇,他不可能单凭一句话就引得整个朝廷提到他就惶惶不安,定然有着非凡的本事,令所有人都畏惧于他,更因为童家的没落而无人与他匹敌。
突然很想见识这位前辈,当然,只是刹那间的想法。
针线起落,终于绣出细小的边角,童洛玄长长的松了口气,提起精神继续作业,脑海中尽是对那传言的感慨,断章取义的传言,用心人一听便知这是假的,可是整个朝廷一窝风的口头讨伐若妃,不问事实。
想到这一点,童洛玄就哭笑不得,宫里所有的女子,她们的命运,有时候依靠并不是所谓的家族,而是圣上的一句话。
终快将绣幅绣好,将它挂在自己的房间里……童洛玄美美的想着……
一连串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念想,童洛玄顿时收起笑容,长长叹了口气,无论来者是说,终究是不善,否则不会人未到,就传来这般大的怒气,放下手中的针线,迎出门后。
来的不是一个人!童洛玄微微皱了皱眉,上前跪拜道,“奴婢见过……”话未言毕,被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童洛玄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眼前瞬间模糊,勉强支撑着。这一巴掌,怕是刘涵对她最狠的动作,怕是为了若妃。她的心……好像有点疼!
“你陷害若妃,就是因为你妒嫉?”刘涵愤恨的说着,仿佛眼前的女子,不是他当年用重重的承诺留下来的人,而是他的仇人。童洛玄定了定神,缓道,“奴婢不懂圣上之言,奴婢没有陷害若妃的理由。”
“你没有?”刘涵指着童洛玄怒道,“如果你不是对后位存在绮念,你会想着留在宫中?如果你不是妒嫉若妃,你会散布不利于她的传言?”
面对刘涵的指控,童洛玄分不清自己的想法,是哭笑不得,还是不屑一顾?作为宫侍的她,只能故作沉稳的回道,“圣上,言重了!奴婢久居曼菲苑,只有在夜时才会在附近走动,若是奴婢留在宫中无甚大用,不如许奴婢放出宫去吧!”
她出宫,对恢复童家似乎更有作用。
气头上的刘涵完全不曾将童洛玄的话放在心上,心里想的是如何保住才宠爱不久的若妃,而非眼前的任何一个人。
“出宫?你威胁朕?”刘涵红了双眼,堂堂国君竟然被小小的宫侍威胁?无论他之前为童洛玄做过多少不符身份的事,都全然消散,无论童洛玄曾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此时都一文不值。
“好,朕准你出宫,永远都不要让朕见到你。”刘涵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只是想将眼前的人赶走,带着随行的宫侍转身离开曼菲苑,他的到来分明就是想定罪,可是,谁都知道童洛玄平日里与其他宫侍很少接触,且记忆零碎,放着好好的皇妃不做,留在曼菲苑打扫。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此事与童洛玄无关!
“可以离宫了?”童洛玄捂着肿起的脸,看着刘涵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不由得露出苦笑,真的要离开时,心中隐隐不舍,不为其他人,竟是为了刘涵,“日久生情”此言不虚,好在情根未曾深种,出宫比留在刘涵身边,要好得太多。
慢慢转身回到绣房,望向绣架上的绣幅,童洛玄喃喃的说道,“果然是可以将你带走的。”
曼菲苑最特别的宫侍童洛玄即将离宫的消息,比若妃是叛将之后的传言,在宫中传播得更快,几乎所有的宫人都想知道童洛玄的现状,挤在曼菲苑内不敢前进,只因若妃竟然派人请童洛玄到芷安宫作别,带着不解的童洛玄准备好行李,深觉没有必要到芷安宫与若妃纠缠。
“若妃真是重视你,派我来带你去,怕你跑了。”病重的魏香掩不住疲态,童洛玄细细打量了魏香一番,摇头道,“我出宫以后,你要小心圣上身边的妃子,若是有消息,记得想办法告诉我,我会一直在王都等着你出宫。”
“走吧!”魏香的眼神一黯,没有正面回应,带着童洛玄向芷安宫的方向而去,路上遇到的人皆用好奇试探的目光望向她们,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芷安宫内,依然如同宛妃娘娘在时那般清净,多了几分朝气,童洛玄跟在魏香身后,始终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前行,仿佛是怕惊扰了宫中的一草一木,绕到宫院小亭中,只见若妃一人独坐。
“奴婢见过若妃娘娘!”童洛玄与魏香拜下,听若妃道,“你们起来吧,本宫听说洛玄要出宫,想再见见你。”
“谢娘娘关爱!”童洛玄紧了紧身上的行礼,恭敬的道谢。若妃浅笑道,“今日是本宫的生辰,圣上要为本宫庆祝,洛玄,你就晚走一日吧!”
是炫耀?童洛玄心中冷哼,依然恭谦的回道,“谢娘娘抬爱,只是圣旨不可为。”
若妃露出恍然的神情,倒了一杯茶水,长长的叹气,“本宫知晓这次的事与你无关,是圣上太急躁了,本宫在此替圣上向你赔个不是,以后出宫也要记着圣上的好,这些过失就忘却了吧!”
对若妃隐隐有了改观,她像是在为刘涵着想,其实是在表明她的地位,表明她受宠的程度。
识趣的童洛玄立刻道,“奴婢不敢,请娘娘收回,圣上惩罚奴婢是应该的,奴婢只是奴婢,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
奴婢只是奴婢……一句话,说了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