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蓉自见到蓝碧的《碧莲台》后,强烈的虚荣心激发起她强烈的好胜心理。只要有时间,她就缠着胡女去赌馆练习舞步,两人找到赌馆的老板,许诺每日给他三贯钱,租他的后园练习,这让赌馆的老板也乐得逍遥。韦蓉不愧是青楼艺妓出生,很快便得了《踢球》的要领,这让胡女怀疑起她的身份。
比试那一天终于到来了,相府的家丁们,一大早就在自家府上的花园里布好了茶水,冷食,供前来参选的命官家属和前来观摩的皇室成员享用。安炽慰对这次舞侍的挑选也格外的重视,早早的赶到了相府。他心里很清楚,郡主学舞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她所挑选的陪侍说不定才是可以真正继承他衣钵的弟子,虽说他完全可以在民间乐人中挑选合适的徒弟,但若能在命官儿女中得选弟子,也可以为他在朝野百家官员中垫得好名声。
参选的女孩子一共就十多人,加上前面的笔试,已淘汰了一半的人眩现在只有五六个人入选最后一轮舞技的比拼。
相王领着玄玄和安炽慰并排坐在上首,他自觉得给自己女儿找学艺的伙伴,一定也要合女儿的意。玄玄其实早已告诉他,她心中已相中张府张世荣的侄女冷司玉,这反让相王更加好奇。他私下也常听几个孩子提起这个名字,便觉得更有亲自了解一下的必要。
中宗特意派了一个云韶府的太监监场,这让李旦心中有点不快:‘我给自己女儿找学伴,还要受到如此约束,难道是哥哥对我心存戒心不成?’那个太监拿到最后参选的名册,命所有参选的女孩子排成一排,站到一边,等候叫名。也好供安炽慰观察她们的体态和神情。还没等主持的皇室太监宣布开始,相府的一个宫女慌忙来报说:“安乐公主驾到!”
相王等大吃一惊,忙起身去迎,果然这个安乐笑呵呵的领着两个使女,迈入了相府。没等玄玄行礼,安乐就得意的说:“皇叔,我听说今儿个您府上有好戏,特来一观。”
李旦对这个长相十分漂亮的侄女,还有几份溺爱之心,心中总觉得她还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在外面听到的一些传闻都是一些误导,便挺胸说道:“公主有如此雅兴,便请一同赴宴。”
玄玄却暗思:‘她来做什么?’
蓝碧站在那五个人中,左右回头望。那五个女孩高矮胖瘦各有千秋,站在最边上的一位格外显眼,那姑娘的身形与自己相差无几,特别是那水蛇腰十分的醒目,而且那姑娘也正瞪着水嫩的大眼,挺着吊梢眉朝自己这边望来,看的蓝碧心中直发毛。
“她应该就是韦蓉了。”蓝碧心中暗想
李旦给安乐按了上首边上的一个好位置。玄玄以为安乐会不高兴因为没坐上主位,然而今天安乐却神情大爽,一屁股跪坐下来就开始喝水,弄的满堂都不敢说话。
“你们开始啊?快开始啊?”安乐抬起头,见众人都在瞧她的脸色,忙放下杯子,镇定坐直的说道
“开始吧!”
李旦挥手示意,那太监宣读了本场的纪律。安乐坐在上位,朝下面胸有成竹的韦蓉点了点头,韦蓉报以回点。
蓝碧发现自己出场的顺序在倒数第二,而倒数第一则是韦蓉,心中更是疑惑:‘出场顺序应该由笔试结果来排,自己笔试第一,应该最后一个出场,怎么这个韦蓉排到最后一个呢?莫不是有人后来按了名字?’
玄玄则手指着名册上韦蓉的名字小声的问自己的父亲:“爹,这个韦蓉是哪里来的?”
“是长宁公主举荐给你的。”
相王没好气的回答,玄玄猛的回头望了一眼安乐,安乐却依旧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
前面三个女子的舞蹈果然并不出众,只不过是一些常见的软舞:绿腰、白舞、凉州。然这些命官之女定是得了高手真传,那一招一示都做的十分的到位,引来现场阵阵的掌声。
“听说你会跳《碧莲台》!”
韦蓉突然贴到蓝碧身后,给了她一句,蓝碧惊异的回过头。
“小心,别从台子上摔下来!”
见这个女孩来者不善,蓝碧心中突然鼓动了一阵,然而她很快平静了下来,因为她要上场了。见蓝碧要上场,玄玄激动的挪了挪自己的屁股,挺直了自己的腰。
“别急,看看再说!”
相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她,突然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们的思路,就见那安乐也抬起了高傲的脑袋,似乎在等着一场好戏。
相王的家丁们抬来一个十尺高的莲台,引来下面的一场惊叫,蓝碧在两个家丁的帮助下,爬上了高台,站在台子上,回头一望,就见韦蓉一脸不屑的瞧着她。蓝碧转身不再望她,仔细起自己的舞步。随着音乐的想起,她在这几丈宽面的高台上,忽而迎风展翅,忽而倒立起腿,又忽而转体下腰,看的在场一片惊叫。安乐也看呆了,半天说不上话来。
一曲舞罢,台下一片叫好声,陪蓝碧前来参选的张世荣分外的得意。韦蓉一转头,看见安乐正在用紧张和不信任的眼神盯着她,韦蓉依旧给安乐一个肯定的眼神。这让安乐不理解韦蓉心里究竟怎么想?
安炽慰心中大喜过望,他正要找这样的弟子,他的《胡腾舞》向来传男不传女,此舞是在一个小盘中起舞,与这个《碧莲台》有异曲同共之妙,见蓝碧如此矫健,心中突然萌发出把《胡腾舞》传给她的心思。
“最后一位,韦蓉”主持的太监开始报起韦蓉的名号:“她准备的舞蹈是《盘鼓舞》”
“等一下!”韦蓉突然上前回禀:“他们搞错了,我跳的不是《盘鼓舞》”
“怎么会搞错?”主持的太监被这个不知礼数的小丫头激怒了:“上面明明写着你报的是《盘鼓……。”
韦蓉慌忙回头看了一眼安乐,安乐忙站起来圆场:“王公公,她既然都来了,就让她先跳完再说,别在纠节这些繁文缛节。”
“是的,跳完再说吧!”相王也挥手说道。
那太监无奈只得问:“你跳什么?”
“《踢球》”
“什么?”这回轮到安炽慰大吃一惊。
除了蓝碧等几个参选的女孩子,其他众人都不知《踢球》为何物,相王便不耐烦说道:“你跳吧!”
“天哪!她竟会跳《踢球》”其余三个女孩子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蓝碧转过身暗思:‘大事不好/
只见韦蓉得意的叫四五个家丁抬上一个巨大的箱子,又让人从箱子里搬出一个巨大无比的花球,那雕花的木球在地上晃晃欲滚,安炽慰也不由的从坐位上站起,走到韦蓉面前行礼说道:“姑娘,请!”
韦蓉得意的两手扶球,不用人扶,一个脚蹬,跳上球面,站在这巨大无比的木球上,木球开始在她的脚下转动。那花球虽在她脚下转动,她人却在花球上随音起舞:微风吹起她宽大的舞袖和帛带,远望真好像嫦娥踏月,她在花球上时而金鸡独立,时而也反转下腰,又时而侧翻立腿,却私毫没有从球上掉下的意思,稳稳的把这个花球按在自己的手下、脚下。而那花球还在那不停的转动。安乐从未见过这等高超的舞蹈,惊的把刚要夹食的筷子都滑落在地。
韦蓉舞罢,得意的跳下花球,在场的众人愣了半天才爆发出雷鸣的掌手和喝彩声。安乐也站起来鼓掌示意,心中一阵窃喜。安炽慰走到韦蓉面前,竟当众人的面给韦蓉行了一个大礼,赞赏的说:“姑娘,好舞艺。”随后便回身和那个王公公商量着排名。
韦蓉回到参选的队伍中,给了蓝碧一个冷眼,蓝碧心里有点羡慕起她来:“原来师傅说的对,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不知道她这《踢球》是跟谁学的?”
安炽慰和那王公公商量了很久,便把排名的名册交给了相王。相王铺展一瞧,大惑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安炽慰走到相王的面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相王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就这么办吧!”便把名册交给了王公公宣读。
“本场比试,第一名、韦蓉;第二名、冷司玉;第三名、……。”听到这个顺序,蓝碧的眼泪开始打转——她输了,她没办法实现和安炽慰学艺的梦想。安乐得意的咳嗽了一声,满意的盯着韦蓉。
念完排名,王公公停了停,又高声宣布:相王府,九郡主的陪侍人选为本场第二名:冷司玉。”
“什么?”韦蓉和安乐都高声尖叫了起来,在场的人也一片哗然。
“为什么?韦蓉是第一名,你们却要录入第二名,这是何意?”安乐气愤叫道。
“为什么不录我,不是说我第一名吗?”韦蓉也跟着大叫了起来。
安炽慰似乎早有准备的上前对安乐公主行礼说道:“启禀公主,本次召选的是相府九郡主的舞生陪侍,也是在下的弟子。”
“那又怎么样?”
“说句实在话,这位姑娘的舞技已到如火纯青地步,她竟然能把《踢球》跳的如此娴熟,老夫实在不知还能教她些什么?也实在不敢收她为徒,说不定老夫还要拜她为师呢!呵呵!”安炽慰大笑了起来
“可是我不会跳《胡旋舞》和《胡腾舞》。”韦蓉听到此言,小脸一阵发白,开始强词夺理起来
“哎!你能把我们最难的舞蹈跳的如此神妙,就算是一般的胡舞高手都能把《胡旋舞》和《胡腾舞》传授给你,说不定你将来还是老夫的竞争对手,可是现在让你做九郡主的陪侍,只怕郡主和你一起学舞,就会有失落感喽!”
“这……。”韦蓉咬着下唇不再说话了
安乐气的站起来“哼”的一声,招呼都不打一下,就匆匆的离开了相府,这让李旦很奇怪……。
“就这么办吧!”
相王满意的对安炽慰说道,下面的人听到安炽慰的一番肺腑之言,也觉有道理,纷纷说道:“就是,都是胡舞高手了,还来登门求教胡舞,这不是给人家脸色难看吗?”、“这不是让人家为难吗?”、“让她做九郡主的师傅算了。”、“这不是抢人家的饭碗吗?”……
听到种种言论,韦蓉气的脸都发白,相王宣布散场后,跟着韦忠急冲冲的离开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