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一时也不说话了,娘的话总是有道理,半晌宝儿又说,“娘,进了太学,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黎香一叹,点点头,亲昵地抚着宝儿的小脑袋,“娘不想让你进太学,娘总觉得那皇宫就象个铁笼子,进去就不容易再出来了……咱们还是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好,既能跟着舒学士长见识,又能天天跟娘在一起,这是最好!”
“娘,那咱们明天再去求舒学士好不好?”听了娘的话,宝儿立马仰起小头坚定地问。
黎香也坚定地点点头,“不过,明儿你可不准再说什么出挑的话,对老师要恭敬,你心不诚,人家凭啥收下你?”
宝儿思忖着点点头。
“宝儿,放心吧!这难不倒我们的对吗?求学,哪有那么容易的……只要咱们坚持不懈锲而不舍,相信舒学士终会被感动的。”
说着,娘儿俩又信心十足地笑了。
黎香连夜给宝儿缝了个书包,宝儿学着其他孩子那样斜垮在身上很神气。
第二天,娘儿俩又去堵了人家的大门了,虽说这已经都不知是第几次了,但是娘儿俩一样精神饱满地蹲在人家大门口丝毫没有不耐烦。于是舒翀下朝回来一看到他们娘儿俩,眉眼先是一笑,随后又故意严肃起来,“你们即使天天来也没用,我是不会收下小俊王的。”
“嘿嘿,舒学士,他叫宝儿,你就不能不把他当成小俊王吗?俺们从来不在乎这些……”黎香实话实话。
舒翀眉毛一挑,瞟着宝儿酸溜溜地说,“可是说不定我还不如你们村原来的廖先生呢……”
“你就是不如廖先生,自诩清高,廖先生就从来不拒绝聪明好学的孩子……”宝儿突然仰起小脸又道。
黎香一听,立马一巴掌又把宝儿打扒下了,“嘿嘿,舒学士,童言无忌,你不要放在心上。”
宝儿还要说什么,又被黎香瞟见直接一脚踢出去,宝儿爬起来顿时红着小脸不说话了。
舒翀的眼眸里却有了一丝笑意。
“舒学士,你能不能告诉俺,你要怎样才能收下宝儿?”黎香也实在没辙了。
舒学士看看黎香又瞟瞟宝儿,半晌袖子一甩又轻轻意味道,“香蓉夫人,你为什么就不肯让小俊王进太学呢?进了太学,或许身份就不一样了……”
“俺不要宝儿进太学,舒学士能教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们学问,不是也没在乎过他们的身份吗?宝儿与他们没什么不同,难不成舒学士也是以身份论英雄?”
舒翀终于被黎香说笑了,不过片刻他又作难,“香蓉夫人为什么就不让燕王爷说一句话呢?或许我还会考虑一下,这般带着小俊王三番两次来求我,岂不……”
黎香却一下子摇摇头,“男人有更大的事情要做,他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俺不能再给他添心思。宝儿求学事小,让他劳心是大……再说了,宝儿要求学,又不是男人要求学,宝儿就得自个来求先生,不能靠任何人,这个道理,俺懂!”
黎香一席话,倒让舒翀吃了一惊,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朴实无华的女子。都说燕王被新夫人迷得神魂颠倒,如今一见,却似乎有些佩服燕王的眼光。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性情如金子一般可贵。
半晌,舒翀笑着又瞟了宝儿一眼,随后又袅袅地道,“可是我却从不收不服气我的学生……”那言下之意,得让宝儿服个软。
黎香一听,心下暗喜,急忙扯过宝儿,“宝儿,快向舒学士认个错……”
宝儿瞟了娘一眼,又不情愿地望着舒翀,“你都从未教过我,我又怎会对你服气?再说了,你三番两次地作难我娘,哼……”宝儿一下子更加不服气地扭过身。
黎香一听,心吓的半死,急忙扭过宝儿的脖子,“舒学士,你可别生气……”
“如此这般,你们就回吧……”舒学士说着一步踏入府门。
回家的路上,宝儿无比丧气地耷拉着小脑袋,黎香却似怒气冲天,摩拳擦掌,“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求学,哪有那么容易的,要恭敬,要虔诚,你心不诚,人家凭啥说教你就教你?娘昨儿白教导你了,瞧你今天说话,一点都不谦虚,还那么呛,回家非揍死你不可!”
“娘,若不然你再给我另请个先生?”宝儿退而求其次。
“不行,舒学士是最好的,娘就认准他了!明天咱们再来……”黎香越挫越勇誓不罢休。
宝儿一叹,又耷拉下小脑袋。他知道只要娘上了劲,几头驴都拉不回来。
第二天,黎香和宝儿又蹲在了人家府门口,这回宝儿学乖了,他决定即便是为了娘,今儿他也要向舒学士服个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爹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于是,宝儿一看到舒翀下朝回到府门,便屁颠颠地跑过去,“舒学士,我昨儿错了……”
“哼。”舒翀心里暗笑,面上却轻哼一声扭过了头根本不理宝儿。
宝儿一下子扯住舒翀的袍子跟着他脚步跑,“舒学士,你就收下我吧!我可聪明了,你肯定会喜欢我的。我会背四书五经,我看过的东西从来不忘,原本廖先生总是夸我……”
舒翀却一扯袍子直接甩下宝儿进了府。
宝儿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舒学士……”黎香也站起来,踏上府门赶紧唤一声,舒翀根本连头都没回。不过,此次,他并没有把府门关紧。
不屑片刻,陆续就有孩子背着书包走进他家的府门。一个妇人送完孩子看见黎香和宝儿仍蹲在府门口不进去,不觉纳闷地走过来,“我说妹子,你和孩子还傻蹲在这里做什么?舒学士就要开始讲课了,你们咋还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