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舒学士还没有认下宝儿做学生……”黎香的声音细若蚊蝇地说。
“什么认下不认下,舒学士跟孩子讲课从来不讲究这些,俺们也从来不打招呼,只要孩子爱学,随时都可进去听讲,舒学士从来不拒绝勤学上进的孩子……”
黎香一听,一脚就把宝儿踹进府。
这一日下朝,舒大学士在身后叫住了颜无咎,“燕王爷,请留步。”
颜无咎转过身来见是舒翀,眼中一讶,脸上倒也挂上笑,“原来是舒大学士……”
这舒翀是当今一代大儒,平日里却倨傲冷僻,独来独往,在朝堂之上也是据理相驳,浑不给任何人面子。但他确实博学多才,皇上就喜欢他不惧权势刚正不阿直言不讳,对他甚是欣赏。平日与他们这些王侯贵戚来往甚少。如今被他一叫,颜无咎觉得甚是讶异。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舒翀一走到颜无咎身旁就呵呵笑着恭手向他道贺,脸有真诚。
这颜无咎心里更讶了,如今这舒翀的态度还真是耐人寻味,来不及细想,颜无咎眸光一闪,面上的笑容不变,“不知舒大学士所说的喜从何来?”
“呵呵,小俊王冰雪聪明,刚正好学,所阅诗书过目不忘,与同学相争,博闻强记,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实属难得……香蓉夫人质朴敦厚,上善若水,如此贤妻娇儿,难道不该向王爷说一声恭贺吗?”
一听是说黎香和宝儿,颜无咎脸上的笑容便真实趣味了,老管家早向他通禀,说黎香带着宝儿天天去堵人家舒大学士的府门,但每次都被人家冷脸驳回来。本以为娘儿俩肯定会就此罢休,不想如今听舒大学士如此一说,难不成……
在府里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本想在出征之前找舒大学士好好商谈,不想,舒翀却对黎香和宝儿竟先出口夸赞,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呵呵,让舒大学士见笑了!那女人没见过多少世面,不过宝儿却是聪明的紧,没给舒大学士惹麻烦吧?”颜无咎呵呵一笑谦恭地道。
“哈哈哈,王爷这话过谦了。香蓉夫人朴质厚道,性情简洁,但目光高远,能想常人所不能想,能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难能可贵,不能不令人敬佩啊!若王爷放心,小俊王尽可放在我那里,这孩子心性善良,才思敏锐,若是能好好引导,将来必成大器!能教导他,也是舒翀的荣幸!”舒翀说着,眉眼中竟有一股难掩的兴奋。
颜无咎顿时暗吃一惊,舒翀的话竟对宝儿……颜无咎立马向舒翀郑重地深深一揖,“宝儿能得舒大学士如此推崇,实属他的大造化,无咎在此代他谢过!”
舒翀的身子立马躲闪,颜无咎贵为王爷,说不定将来……他怎受得住他这一礼?于是,颜无咎起身后,舒翀又郑重地向他一礼,“王爷为国事操劳,鞠躬尽瘁,如今七旗国来犯,边关百姓民不聊生,王爷即将奔赴边关,任重而道远,舒翀能为王爷分忧,十分荣幸!请王爷宽心,小俊王,舒翀必全力以赴!”
颜无咎点头,二人欢畅相携离去。
回到王府,颜无咎悄悄地踏进寝宫,见宽大的书案后,宝儿正挺直了小腰在认真地描摹写字,黎香扒在案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如此情景,如一幅画,让颜无咎心中莫明地感动。他轻吁一口气,正想走过去,不想黎香却猛地挺直背伸手一指,“宝儿,错了错了,这一撇写的太短,不够用力,重来重来!”如此静谧的气氛被黎香粗鲁地一嚷有些破坏了,宝儿愤愤抬头瞟了娘一眼,也没作声,又重新写了这个字。黎香乖乖地又扒在案头上。
不屑片刻,黎香猛地又乱嚷嚷开了,“宝儿,又错了又错了,这个挪写的太长,都出格子了,明儿舒大学士肯定得训你,重写重写!”
这次宝儿却不服气了,“娘,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你这样两只眼睛始终盯着我,我心里特别别扭,再好的字也写不好了!”宝儿不服气地嚷道,把错误都推到娘身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娘?舒大学士说了,练字就得聚精会神一丝不苟心无旁骛,你说说你刚才,不是要喝水就是要吃肉,娘还没刚离开一会,你就蹿出去骑小马。你说说你这个样子怎么能成?如今娘不这么看着你,你的心止不定得飞哪儿去了……求学,哪有那么容易的?不下苦功,将来永远一事无成!”黎香数落着宝儿道。
宝儿一下子耷拉下小脑袋,“娘,那我能不能歇会?都写了整一上午,娘,我的背都僵了……”宝儿一下子疲赖地扒在了桌上。
黎香顿时黑了脸,不动声色地卷起了袖子,那样子……
“宝儿,现在可以去骑小马了,今儿爹做主,让你骑个痛快!”眼看黎香的大耳刮子要落下,颜无咎赶紧走过来为宝儿开解。
“啊……”宝儿一看是爹,大叫一声立马欢腾地从椅子上蹿出来,挑起袍子就要跑。
“字还没练完,不准去骑马!”黎香气得伸手要抓他,不想颜无咎却从后面扯住了她,对宝儿使了个眼神,宝儿立马神俊地一挑眉,哈哈大笑着跑出去了。
黎香有些恼,颜无咎却温柔地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有些耍赖,“香,这几日你冷落我了……”言语中颇有些吃宝儿的醋。
黎香气一滞,“宝儿要求学,当然更重要,谁叫你每天回来那么晚……”黎香说着脸莫明有些红。
颜无咎抱着黎香坐到了软榻上,让女人坐在自己膝头,颜无咎把头埋进女人后颈窝,“香,今儿舒大学士都跟我说了,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