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太突然了。这时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为了慎重起见,霍克把桶子转移到别的地方了。所以,大家都认为要先找到桶子。
“麻烦你把卸货工人找来。”警官说。
很快,布洛顿把一位施工负责人带了过来。这位工头告诉他们,半小时之前舱里的货就已卸完,现在工人们正在吃饭。
“他们吃饭的地点在哪儿?现在能把他们找回来吗?”艾赫利先生问。
“大部分都上街去了,不过还能找到三四位。港口的哨所里有做饭的工具,可能那儿也有人在吃饭。”
“我们到那儿去看看。”警官说。
在工头的带领下,他们沿着码头走了几百英尺,停在了一间加盖的砖砌小屋前,它就在仓库旁边。屋里屋外都是工人,他们有的正捧着热气腾腾的碗吃得津津有味,有的则在旁边抽着烟。
“你们当中有在布鲁库奇号上卸过货的吗?请过来一下,有些事情老板要询问一下!”
有三名工人向前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霍克和一只摔坏的桶子?之前交代过他,在我们赶到这儿之前,霍克应该留在桶子旁边看着的。”董事说。
“大约半小时之前,他带着那个桶子一起离开了!”有人回答说。
“什么?带着桶子离开了?”
“没错!来了一个男人,穿着蓝上衣、留着胡子,看起来像大老板,交给他一张条子。看到那张条子,他就说,桶子要被领走了,还让大家过去帮忙。之后,我们就把它吊到了一辆马车上。一切就绪后,我们就离开了,霍克和那个老板一起尾随马车走了。”
“那辆马车应该有牌号吧?”
“确实有,”一位工人说道,“但我没有仔细看。比尔,我记得你好像留意了马车的牌号,上面是怎么写的?”
一个工人回答说:“上面写的是多特亚·德特路。不过后面的街道很奇怪,虽然我是在那附近长大的,但我没听说过有那么条街!”
“东约翰街,是吗?”班利问道。
“对,对!好像是!不过,我记不清楚是东还是西了?我印象中好像是西。我记得有些模糊,好像是叫什么约翰街,又好像不是约翰,只是和约翰很相近的什么名称。”
“马车的颜色是?”
“蓝色!新刷的油漆!”
“你们谁留意了马的颜色?”
对他们而言,这个问题有点难,因为他们的工作与马没有任何联系,所以根本不会去注意马的颜色。
“是这样。”班利警官领会地说。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问话已经结束了。
“各位辛苦了!”艾赫利先生说,“一点小意思!不是很多,请你们收下吧!”
班利警官招手叫布洛顿过来:“你能给我描述一下霍克的身高、相貌吗?”
“霍克高大强壮,脸上颧骨凸出,下巴宽阔,留的胡子是浅褐色的,身上穿着褐色的工作服,头上戴着布帽。”
班利回头对便衣警察说:“你们记住了吗?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他们可能会刻意避开我们,故意不往西走,所以你们先向东边和北边去查查看,发现情况就联系总部。”
便衣警察按照他吩咐的去执行了。
“等一下,电话!”班利说,“办事处的电话能借我用一下吗?”
大家又来到办事处,在办事员的带领下,班利去了处长室,那里有专用电话。过了两三分钟,班利打完电话回来了。
“到现在为止,该做的部署我都已经做了。”他说,“我已将马车和那两个人的特征通知了各警察分局,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整个伦敦的警界的关注。”
艾赫利先生说:“这太好了!”
董事会有这样的反应,班利很惊讶。
“不,不!我只不过是按照刑事案件的基本处理程序做的。”他说,“不过,来都来了,我想借机多作一些调查,希望能找到线索。麻烦你知会公司的员工一声,就说我所作的调查都是在你的允许下做的,可以吗?这样的话,我想也许会有人主动提供线索的。”
艾赫利把休斯顿处长找来:“休斯顿先生,这位是班利警官,在伦敦警察厅任职。他到这儿来是要查办桶子案件的,希望你能全力配合他查案。”说罢,他转过头来对警官说:“我想,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能不能先回市里去?”
“谢谢你的配合,艾赫利先生,现在没什么事了。我还要在这里巡查一下,有新情况的话,我再和你联系。”
班利警官开始了自由侦查,他召来布洛顿,两人一起前往布鲁库奇号的案件现场,同时班利警官又重新询问了案件的详细情况。然后就在甲板四周巡视了一番,试图找到新线索,但什么也没有。
警官走到码头那儿,选好了一个位置,站在那儿,正好可以直接看见桶子的位置。这时,前舱卸货的工人们休息完回来了。他询问了每个人,但仍一无所获。
回到码头办事处,班利对休斯顿先生说:“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包括交货单、发货单和关于那只桶子的全部资料,给我看一下好吗?”
很快休斯顿先生找到资料,带了回来交给了警官。
看过后,班利说:“依据这些资料的记录,这只桶子的发货人是德比耶鲁公司,是一家货运行委托法国国立铁路运送的,这家货运行靠近巴黎的圣拉萨尔火车站,并且运费已经结清。也就是说,货物先从该处的铁路运到诺昂,然后才装到你们船上的。”
“是这样!”
“那你能确定巴黎的货物是否是装在火车上运输的?”
“不能。但是,资料里没有马车的运费清单,我想货物并不是通过火车运输的。”
“这些资料很完整吗,会不会有缺失?
“不会,资料非常完整!”
“海关没有检验这个桶子就让它通过了,你认为这是为什么?”
“这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那只桶子看上去很正常,上面贴着公司标签,交货单与货物上也都一致标明‘内装雕刻品’,重量与体积也没有超出运送规定。没有特殊情况,类似货物都不开箱验货。”
“谢谢你,休斯顿先生!目前,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但是,我想见一下布鲁库奇号的船长,可以吗?”
“好的,我带你去见他!”
马克船长是个又高又瘦的爱尔兰人,他有着红褐色头发、鹰钩鼻子。此刻,在船长室里他正在专注地写着什么资料。
休斯顿把警官介绍给他,船长说:“请进!有事吗?”
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后,班利提了两个问题:“诺昂港的货物是怎样装货,完成由铁路转船运工作的?”
“货车和轮船同时开工。诺昂港的码头工人用起重机直接把货从车上装到船去。”
“装到船上的货物,有可能被人做手脚吗?”
“做手脚?什么意思?我能想象的就是可能会有人打开桶盖喝上几口葡萄酒,其他的还会有什么情况?”
“比如说货物被调换了之类的?”
“怎么会!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好了,就这些了!再见,船长!谢谢你!”
班利警官就是这么一个坚忍不拔的人。他还在继续进行调查,走访了起重机操控部的负责人,还有轮机员、厨师。六点之前,所有从诺昂搭乘布鲁库奇号来到此地的人,他已经都访问过了。然而,他还是没有什么新发现。关于这个桶子再也找不到什么新的线索,也没有什么怀疑对象。可能一切都太过自然了,根本不足以让人对它有特别的关注。不管怎么说,这个案件非同寻常!
班利警官的调查陷入了困境,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这样就灰心丧气。他乘车回到警察厅,脑海里反复思考着与这桩离奇的案件相关的点点滴滴。他在随身携带的小手册里,记下了有关布鲁库奇号的货物、船员以及他听到的一切信息。
在他往回走时,已经有两条新消息在那里等着了:
一个是,在码头时,他派往北边的便衣纳特顿打回来的电报:那一行人被追踪到里曼道北端时,消失了;还有一个警察厅打来的电报:下午一点二十五分左右,那一行人被发现从大东街转到了卡登路。
“看来他们往西北方向去了。”警官看着这个地区的放大地图,一边思索一边喃喃地说,“这条路是里曼道,与圣卡特林码头相隔大概半英里。可是,另一条路在哪呢?”他核对了一下电报继续察看,“卡登路,肯定就在这一带。这儿,就是这儿,和里曼道是同一条路延伸出来的,只不过卡登路有些偏西。距离码头约一英里半。既然是这样,他们一定是沿着大道走的。嘿,他们这是要到哪里去?”警官陷入了沉思了,过了一会儿突然又说,“算了!只能等明天再说了!”他下令把两名便衣警察调回来,然后自己也回家去了。
但一天的工作还没结束。晚饭过后,他正要抽一根心爱的黑色雪茄,警察厅又来了消息,把他召了回去。
布洛顿和留着一撮胡子的魁梧的霍克正在等着他。拉过两把椅子来,班利对他们说:“请坐!”布洛顿介绍说,这就是霍克。
“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班利警官,见到我直接来找你,您一定出乎意料吧?”布洛顿说,“和你分开后,我因为担心上司还有别的事要吩咐我,于是就回总公司去了。正赶上我这位朋友回来了。本来,他是想去见艾赫利董事的,但那时董事已回家了。他把他的经历都告诉了我,我想艾赫利先生在那儿的话,也会带他来警察厅,所以,我觉得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把他直接领来。”
“布洛顿先生,你做得很对。霍克先生,请把你今天下午的经历讲述一下吧。”
霍克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说:“警官,我今天简直就像一个大傻瓜!下午我被人骗了,还被人骗了两次。那位自称是菲利克斯的先生跟着布洛顿离开后,我就一直守在桶子旁边。但是我想只在那儿等着的话,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所以我拿了些东西假装在修理。谁知,不出一个小时,菲利克斯居然独自折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