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热的手指缓缓滑过她的五官,低语道:“分明是,却又分明不是了。”
因了他断袖的名声,蝶舞对他的手的感觉很奇怪,身体本能地排斥,身躯一点点向后仰,慢慢退后。这种绝色美男,即使是断袖,她也乐得欣赏,但是肢体的接触,她还是接受无能。
寒烨昭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悦,缓缓放下手,忽然扬声唤道:“墨痕!”
“奴婢在!”墨痕匆匆忙忙走到他近前。
“去夫人那里,把蝶舞的丫鬟给我领回来,说我要喝她沏的茶。”
墨痕应声而去。
蝶舞被气得眼前直冒金星,在想象中把寒烨昭狠揍了一通,面上再也无法掩饰,虽然垂着脸,却是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满。他胡乱插手,整件事就会变了味,别人会认为她狡诈之余还多嘴多舌向他告了状,平白多了一条恃宠而骄的罪名。连带着的,是静荷也在下人中有了得他赏识的名头,有利有弊,而后者却大于前者。
寒烨昭见她气呼呼的,嘟着嘴,只觉憨态可掬,忍不住笑了起来,“去沏茶来。”
蝶舞除了想把茶碗拍在他脸上,还想问他是不是跟所有的女人都有深仇大恨,要知道,因为这件事生气的,可不只是她一个人。
正房的厅堂里,钟离薇和戴姨娘坐在一处闲话家常。
两个婆子进来回话,说不仅把静荷带了回来,还一并带回了新梅。钟离薇听了,遣了下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戴姨娘一眼,“看看,还说什么投石问路,如今难做人的倒成了我。”
“是奴婢鲁莽了。”戴姨娘有些讪讪的,“郡主也别怪我轻视她,往日她在我面前,真就是个缺心少肺的。”
钟离薇叹一口气,“她若真是个缺心少肺的,将军怕是一刻也忍受不了。”想起寒烨昭难以捉摸的性情,愁容更重。
“郡主打算怎么处置那两个丫鬟?”
钟离薇苦笑,“你随我一起把静荷送回去,至于新梅,打二十板子放出府吧。”
“这……”戴姨娘无法认同,“论过失,静荷可是摔坏了您的东西,新梅也不过是多了句嘴。我看她不见得就知道新梅的底细,为什么不一起送回去?”
钟离薇语声漠然,“静荷的错,拜你所赐,日后不可如此了。而新梅的底细,不管她知晓与否,都不能留了,关键时刻不懂进退,不知分寸,留她有什么用?”
戴姨娘听了这话,面上的笑容就不由得僵硬了几分。
“时至今日,我也累了。至于爹娘的嘱托,过段日子再见机行事吧。连个有眼色有心计的下人都没有,还想做什么?”钟离薇浅笑道,“你的心思,我懂,日后我尽力成全你便是,只是万不可再自作主张。”
戴姨娘红了脸,低下了头,“郡主……”
钟离薇打趣道:“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是他那样的人物。”说着站起身,“走吧,随我去期云阁,若是见到将军,好好认个错。”
两人行至半路,碰到了前来领人的墨痕。
“夫人。”墨痕行了个礼,转达了寒烨昭的话。
钟离薇心里不悦,脸上依旧巧笑嫣然,“巧了,我正要把人送过去,去跟慕容姨娘细说原委。”
墨痕退到一旁,恭声道:“奴婢为夫人带路。”
钟离薇走进期云阁,见寒烨昭正在喝茶,很是惬意,蝶舞则踌躇地站在他面前,满脸为难之色,见到她,竟像是见到了救兵一样,立刻换了笑脸,屈膝行礼。
钟离薇含笑点了点头,走到寒烨昭面前行礼道:“内宅之事竟惊动了将军,是妾身的不是。”
“你不是累了么?”寒烨昭面无表情,“我帮你做主又何妨?”
当着妾室的面,竟还是半分面子也不给她。钟离薇强笑道:“将军是率领千军万马的将帅之才,妾身实在不应该惊动将军。”
寒烨昭讽刺一笑,“千军万马能管,府里这些人我也管得过来。”
钟离薇无言以对,原来设想好的言语竟是一句也派不上用场。
寒烨昭恶人做到底,“人送回来就回吧,我跟蝶舞还有要事要谈。”
蝶舞暗自用左手掐右手,暗骂这人真是坏到家了。
钟离薇和戴姨娘诺诺告退,后者颇有些恋恋不舍。
蝶舞扫一眼寒烨昭手里的茶盏,想找借口溜掉,“妾身再去为将军沏一碗茶。”
“不用,过来。”寒烨昭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为何骗我?为何不告诉我你会作画?”
蝶舞走到他面前,低着头,还是呐呐地嘀咕那一句:“妾身没想欺骗将军。”她的直觉告诉她,在他这里,自己会的越多,苦头也就越多。况且,这问题真就不好回答,说是顾姨娘教的就等同于承认自己骗了他,若说不是,却又一时找不出别的借口。
寒烨昭终于松了口,改问别的,“琴棋书画,后两者都精通,余下的呢?”
蝶舞连连保证:“琴棋不会,真的不会。”
寒烨昭忍俊不禁,大手轻拍她圆润的脸,“不会也不是什么引以为傲的事,竟忙不迭地承认。”
蝶舞微红了脸,“妾身资质愚钝,也怕将军怀疑我骗您。”
寒烨昭道:“去把你的画作拿几幅过来。”
“这……”蝶舞又一次为难了,她闲时的画作都给了顾姨娘和大老爷,带来这里的只有自己的自画像,于是恳求道:“将军过几日再看可好?现下没有拿得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