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呆呆出神时,却忽听一向寂静无声的偏殿门外竟自传来了丝丝争吵的声音。
梧心没有动,懒懒的走到贵妃椅前躺了下来,索性连眼盖也合上。……这群女人,当真喜欢扰人清梦。
吵闹之声却戛然而止,梧心微微诧异,开眼,却见一人款款入内。
“本宫说过,请你放过皇上!”她的口气淡淡的,却明显来者不善。
梧心懒洋洋的瞄了她一眼,缓缓起,淡淡道:“皇上岂是才人小主说要奴婢放过便放过了的?”
低首,又自嘲的一笑:“况且,现在不是奴婢在紧抓着皇上,是皇上……不愿放过奴婢!”
来人一愣,周身的凌人之气却又冷了几分。“本宫已是一品郑妃,皇上离京期间执掌凤印,掌管后宫一切事务!”
“原来是郑妃娘娘,失敬失敬!”笑意微带嘲弄,梧心冷然而语,半福了福身,又道:“皇上曾有嘱咐,任何人等不得进入偏殿,不知执掌凤印的郑妃娘娘是否一个例外呢?”
不待话音入落,郑妃已淡淡开口:“是的,本宫就是一的例外!皇上不在京中,内庭的一切皆归本宫管辖,你……再也不能无法无天了!”
梧心淡淡而笑,不语,只觉她不是一般的傻。
为了那个人,女人难为女人,这又是何苦呢?郑妃淡然的伪装下,竟是一颗如临善妒的之,还是一颗为了那个人的“宠爱”而善妒的心……
淡淡笑着,梧心幽幽在心里一叹:凤泠,你艳福不浅,你祸害不浅啊!
郑妃却忽然踏步上前,一张冷傲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去了,在她耳边幽幽而语:“你说,是皇上不曾放过你,对吧?那本宫助你脱离皇上,又何如?”
梧心低低一笑,没有答话。
郑妃,是你太自作聪明,还是你以为我太蠢?你以为,你只要“帮助”我逃离这里,就能逃出他的手心吗?你以为,你做的这一切,那个人不会知道吗?你以为……我当真如此急于逃离?
梧心冷冷一笑,也在她耳边轻轻道:“郑妃娘娘,奴婢不是不原放过皇上,可也不是如此的急于逃离!奴婢,还有太多的事想要去做,就在这宫中,就在这养心殿里,就在你心心心念念的皇上身边!”
郑妃情不自禁的一颤!她的声音,轻如鬼魅,直直的渗进皮肤里,彻骨的冷意让人发寒。
那一刻,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想要逃离的感觉!双脚却如死死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郑妃娘娘。”梧心后退了一大步,和她拉开了尺余的距离,毕恭毕敬的福了一个身,目无表情的道:“恕奴婢不送了。”
郑妃僵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面前少女,兀自动弹不得。
良久,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只是那一抹身影,却有那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郑妃匆匆走出养心殿,一时之间只觉心乱如麻。
那个少女,究竟是谁!
本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平凡而淡静似“她”的小宫婢,本以为,她所恃的不过是那一种特别的气质;怎料,这一会,却发现,这个少女,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明明拥有的是最为柔弱的外表,实质上,深宫中,最为可怕的……是这个弱孱孱的小女子!
皇后阴毒,颖妃静敏,人人俱知;然而,这御前尚御,却是如此的高深莫测,明明以为对她再了解不过的,偏偏却竟不知道,真正的她,是如此的危险!
从窗子中看出去,梧心静静凝望着郑妃的背影往关雎阁而去,淡淡的笑了。
这个郑妃,也算是一个聪明人吧?偏偏,却为了那个人而争风吃醋,甚至不惜把自己一直以来完美的面具揭下!
梧心嘲弄一笑,拿起案上的针线,编起了一个如意结。
郑妃,是一个聪明人,故此她毫不畏惧的在郑妃面前展示了自己的真面目,甚至暗示了自己的动机。
只因,她清楚,郑妃不会去向那个人告状。因为,她知道,那个人不会喜欢她进入偏殿“打扰”她,所以,她断然不会主动提起自己曾进入养心殿。
然而,她的父族,很快便会收到女儿从宫中传出去的什么消息了吧?
皇帝金屋藏娇,藏了个别有心机的人……这一条,恰好能让郑家在朝中为官之人弹劾上奏一番。
自此,郑氏便会落下“忠臣”名声,而那个人……也多半落下一点“昏庸”之迹了吧?
凤泠,当你“南行”归来,朝局,必会让你喘不过气来了吧……
自那日郑妃找茬不成以后,养心殿又回复了一贯的寂静。
又过了数日,榻边却又忽地出现了一枝白梅。
梧心熟练的钻进塌底,果见地道的暗门已然开启,那一抹玄衣正在下面静静等候。
梧心微微一笑,纵身下跳,关上了秘道暗门。“怎么了,有消息了吗?”
凤非轻柔的一笑。“半月没见,已如恍若隔世。”
梧心一怔,强自一笑:“没正经。”
凤非也敛了神色间的玩笑,正色道:“的确……有通往椒房殿的地道,出口在椒房殿外殿的凤座下。”
梧心低叹:“好精密的设计!”
秘道的出口,或在床榻地下,或在凤座地下,常人皆不会触及,只有知情之人才会知道秘道的开口在何处!只是……这些地道,为何能在皇宫至为私秘处挖掘和设置机关而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