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已看见了,十八年前,那个人夜夜从养心殿的偏殿进入地宫,而嫣语则趁慕颖然就寝之时从慕府地道进入地宫,在这个石室中,互通消息,下达指令……包括,那一纸栽赃!
梧心紧紧的攥起拳头。“果然如此!十八年前,那对狗男女……果然如此!”
原来,一切早要预谋!这条叶国公谋反案留下的地道……竟也成了他们谋害慕家的通道!
他们想得,也真是周到啊……
梧心冷冷而笑,却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凤非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他们在十八年前已然知道有一个这样的地宫,那上次在相府之中,我们遁地而走……”
梧心打了一个激灵。是的,这就是说不通的地方!
如果他们那对狗男女不曾知晓这条地道,那又如何解释他们的“偷情”?
可,如果他们当真知晓这地宫,那一日她和凤非差点暴露了自己,借地道逃去,他们……却为何没有下来寻找?他们已发现了有人,而又知晓那些人只能从地道中逃走,为何却没有下来,反而让他们在地宫吐耗了如此之久?
梧心忽然觉得,本来已经豁然开朗的前路,又变得迷雾重重。
仿佛,明明已解开了迷团,随着这个迷团的解开,却又发现自己对真相的认知,不过是冰山一角。
梧心摇了摇头,努力撇开紊乱的思绪,冷静的问:“那个人离京……南方秦藩是出了什么事么?”
凤非略一思量,缓缓道:“秦国内乱,秦王庶子夺权,杀内丞,毁天朝和约。”战事一触即发。
梧心冷然一笑。“好强悍的秦王庶子……哦,不,是新秦王!皇帝……亲自察看防线,有胜算么?”
她早就料到,那个人,绝非是仅仅南巡这么简单!秦国内乱,决裂天朝,那个人,便是去查访防线吧!
君上亲自察看,不是天朝防线太弱,便是新秦王太强……总之,都是箭在弦上的危险了!
凤泠,你辛辛苦苦夺下来的江山,不是要如此灭了吧……
那一瞬,凤非看见了那张因得意和仇恨而扭曲的面容,不禁一震!
姐姐,如果皇兄当真一去不复返,或者失去了他的江山……你会快乐吗?你真的会快乐吗?
凤非缓缓合上了眼睛。只要你快乐,我愿为你成魔……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梧心正色道:“这地宫中的地道,通往相府的、养心殿的,甚至是那人工湖的都有,那么……椒房殿呢?”
凤非恍然大悟。
是的,椒房殿!椒房一殿,正为中宫,位处内廷中心。此地宫修缮得如此天衣无缝,必不会落下椒房一殿的!
梧心淡淡道:“如果有地道通往椒房殿,很多事都会好办得多……”
凤非微一点头,没有言语。他恍惚已经想到了她接下来要办的事了。
他却没有多语,只是低低道:“你先回养心殿去吧。不要在殿中太久,容易惹人怀疑。”
梧心“嗯”了一声,转过身去,正要离去,却忽地打了一个激灵。
“你说,那个人,知道偏殿有地道,为何还要……”
凤非摆摆手。“有些事,不要想太多,反而会快乐。”
梧心一怔,若有所思。
却听凤非忽地一语:“多保重。”
三个字,犹如盛世暖阳,穿过阴霾,照在她的心头。
她却只是头也不回的朝原路走去。
那个看似一面墙壁的地方,竟被她一穿而过……原来,只是幻觉,而已?
是什么,做成了这种幻觉?
梧心摇摇头,心无旁骛的往前走去,没有一次回头。
如果回头了会让她的脚步放缓,那她宁可,一次也不要尝试。
回到养心殿下方,她学着刚才凤非那样在墙上摸索着,摸到了某一个位置,果见上方缓缓开启了一个洞。
洞口幸好还不算高得爬不上去,梧心双手撑着洞口砖板,借力一跃,上了地面,在地面上摸到了一个微微凸起的位置,关上了洞口。
从塌底钻了出来,殿中依旧空无一人,梧心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那个人……是真的把她“保护”得很好,至少暂时没有人来挑衅生事。
暂时为止。
之后数日,窗台上一直没有再出现一枝白梅,而梧心每日下地道察看亦不曾见他影。
只是听人说,皇学南行前嘱咐了太子监国,身为太子少傅的他,应该与太子一般的忙吧?
只是,太子监国……这一个举动,让她心中异常的下舒服。
上次当那个人在太子面前强要了她,凤城与那个人之间的积怨已到了一个高点。为何,一月之后,那个人却乙远行男方,而把一国大事都交给了他?
梧心甚是不解,却又恐惧,是否有什么内情,抑或……什么阴谋。
梧心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本以为自己对一切已然成竹在胸,可是,自发现那个地宫以来,才发觉,自己不明白的,原来比了解的远远要多……
好像真相已是呼之欲出,到头来,却发现,原来他的一举一动,她皆不明白他的动机。他的每一个动作,皆是如此的高深莫测,让人难以理解……甚至,连十八年前的真相,亦是如此的扑朔迷离。
回来之初,自己是如何的坚定,一直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不舍不弃,从不犹豫……可是,现在的自己,却何时变得如此的优柔寡断了?患得患失,三两回头,这不该是自己!不该是复仇罗刹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