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倔强却进一步的激起了他的怒火。凤泠的面目已近狰狞如猛兽,兀自冷笑:“你是朕的女人,生生世世,你只能是朕的!今后你每勾引一个人,朕便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谁才是你的男人!”
那霸道强大的气场,渗透骨髓的痛苦,让她几乎要抵受不住而昏厥过去。
她却是挺住了,尽管脸上感觉到了一阵清凉,一颗泪珠已冲破了自尊的防线,滚下面颊。
她的身体……快要支持不住了。可,她不会屈服,她的心,断断不会!
“奴婢……又怎会是皇上的女人?啊……”一开口,疼痛的疾呼却冲口而出,“奴婢只属于啊……自……自己!”
外殿的凤城依旧跪着,自内殿传出的声音尽皆收进耳中,每一声皆如利刃割肉,凌迟一般的痛。
她的痛……都是因为他自己!因为自己的软弱,因为自己的无力!
凤城紧紧攥起了拳头。
他终究还是不够强!她说的对,是自己冲动了;而冲动的后果,却是让她更为痛苦!
“叫啊,叫出来啊,愈大声愈好!”凤泠冷冷笑道:“朕满意了,也许就放你走了!”
“走?”梧心脸色惨白,嘴角流淌着血丝,却是淡淡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奴婢能去得了何处?”
略微一顿,却轻轻幽叹:“只是,有些情感,就算是三生三世也不会泯灭!比如爱……比如恨!”
凤泠重重一僵。
那一刻,说的……与其是爱,他却更觉像恨!
那双不甘的眸子里,那浓浓的恨意,如地狱之火,狠狠的灼着他的心。仿佛,身下少女恨了生生世世的人,是他!
这个念头让他微微一怔,动作却更复猛烈,不愿放下高傲的自尊。“要恨是吧?那便恨下去吧!在情感的尺度上,爱与恨……同样深刻,同样刻骨铭心!”
梧心正欲骂一声“变态”,却发现竟是开不了口。是的,爱与恨……是情感的两个极端,一样的浓烈!
他这是在做什么!是在让她恨他吗?什么时候,他竟要以这种手段来博取人的记住、人的情感了?
一行清泪滚下,透过唇间的缝隙,落入了口中。
舌尖,轻轻一舔,竟是咸中带苦。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个人已是离开。
梧心重重的吁了一口气,浑身酸软无力,连动一下的力度也无法施展。
默然望着那个人目无表情的理直衣衫,梧心静静的躺着,身体忍受着凌迟之痛,心中却是无悲无苦。
撕破了最后一层的面皮,他与她之间……不知会如何发展?而凤氏父子之间,争斗……不知何日会来?
若然,这一具身体能换来父子争斗、天下大乱,那她的牺牲,又算得上什么?
若然,一次的破身能为慕氏万余族人报得血仇,那也值了。
沧凉一笑,抬首,去对上了那双看不透的黑瞳。瞳中怒火已去,那一片的空寂却让人暗暗心惊。
他却忽然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起来。”
梧心一愣,一时之间,竟不懂如何反应。
“朕不想说第二遍。”他冷冷道,一双墨瞳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此刻的卑微。
她知道,他是在等,等她放下自身仅有的尊严,主动去牵起他的手。
梧心咬咬牙,半晌,终是勉力抬起了手,放到他冰冷的掌中。如看到了他唇角的那一抹浅笑。
罢了,连身了也破了,人为刀俎而她为鱼肉,这些所谓的尊严又有何用?一时的妥协,才能在他毫无放备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此时,却听凤泠朗声道:“传令下去,御前尚御梧心,封为正二品韶宁夫人,赐居梨落殿。”
梧心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可是,皇上……”
凤泠眉毛一挑。“来人,拿一套规规矩矩的衣衫给韶宁夫人!”
梧心但觉欲哭无泪。“皇上……奴婢成全了皇上,可是……”
凤泠哈哈笑了,霸道而张狂。
“你还在妄想当什么昭训么?朕告诉你,生生世世,你只能是朕的!”
见她还欲言语,又恨恨的加了一句:“若你还妄想勾三搭四……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命,朕随时可以收回!”
梧心默然。但觉无助的苍凉,席卷而来。
对于凤城,她自是不能爱,然而,想起他,心中却依旧有种被揪住的感觉。
她已把他逼上了绝路,又怎能害他丢掉一切,包括生命?
“皇上,求……求你……放过殿下……”她的声音,仿似有气无力一般,却又恰好让屏风外的人听得见。
明明,这只是一句对白,一句说给外殿那人听的对白,那一刻,她却感觉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悲凉。
仿佛快要流泪一般。
她让泪,流了出来。
看见了她眼眶溢出的泪点,他仿佛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却淡淡道:“你乖乖的,他便不会有事。”
半晌,背转身去,仿佛不忍般,终是道:“撤回夫人诰命,梧心仍为尚御,今后不得踏出养心殿一步!”
梧心愕然看着那道坚毅冷冽的背影。
他一向说一是一,何曾反口过?现在,却收回了成命。
她忽然觉得那道背影有点苍老。
他,终究还是老了吗?
曾几何时,他是如何的意气风发,谈笑之间指点江山,弹指之间取人性命。
当年的从容淡定,终究,还是随时间而逝去了吗?现在的他,终究,不比往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