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皇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三番四次从地道来到椒房殿,孤男寡女之间还会有什么关系?
她万万没有想过,与皇后有染的,竟便是自己的大师兄。
与皇后不时幽会,把皇后拉回现实之中,与梧心借皇后之身斗智斗法的人,果然一点也不简单。她却总感到一阵怪异。
为何,身边蓦然出现的人物,似乎每个皆和清杨山庄有什么关联。难道……
她却依旧想不出。她不希望师父会和二十年来的什么有关,只是,大师兄突如其来的出现……让她,几乎要动摇了心志。
大师兄和皇后……究竟,是什么时候扯上了关系的?大师兄他,又为何会知道地宫的入口,是皇后告诉他的吗?还是?
当一个真相揭开,总有更大的谜团在后头释放出来。梧心现在感到了的,便是这种噶虐。
一层剥开,更现一层,却永远也不到中心。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与已然失宠的皇后幽会……到底,又有什么居心?
那大师兄在三十年前入门,那时候他大约三至五岁左右;同一时候,嫣语却已被慕家收养,视若亲女。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集。那,他们是如何勾搭上的?及后,嫣语助那个人出去慕家九族,坐上皇后之位,而那蓝叶则成了清杨山庄的大少庄主、清杨老人的得力助手,两人之间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走着两条毫不相交的路……却又怎会有重合的地方?他们是为了什么而走到一起的?
蓝叶,嫣语……梧心合上了眼睛。
蓝叶,似乎不像真名,更像行走江湖的名号;而嫣语,从不告诉自己她的姓氏……梧心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一夜,在幕府地下听到的女子啜泣声,应该便是出自刚“见鬼”的嫣语,而男子的安慰声,应该则是出自蓝叶……那么,为何,他们的声音会出现在幕府?为何,他们那一次的幽会,并非是在椒房殿或皇宫的任何一个角落里,而是在皇宫之外的幕府禁地?
幕府,一个前朝罪臣的废气府邸,还被当今圣上列为了禁地……为何,他们竟会选择了如此一个危险而无意义的地方来作为私会的场所呢?在一个比皇城任何一个角落还要危险的地方……除非,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梧心的身躯猛地一震。
仿佛要逃离一般的急急奔回养心殿,从床榻地下钻出来,关上了地道,翻身上床,梧心坐在床沿边上,气喘吁吁。
有些东西,她必须得去证实……
若为真,那真相便会全然揭开了。如此的残忍,如此的……无奈。
心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皆是假设,却是如何的合乎逻辑,如何的完美的布局,一场三十年的棋局游戏。
梧心轻轻一抖,却非因为冷意。
勉强站直身子,梧心淡淡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得嫣然纯澈。
抬步,走到殿门边,轻轻的打开了殿门。
侍卫目无表情的回过头来。
“侍卫大哥。”梧心轻轻一唤,浅然淡笑,没有一丝造作,却弥漫着一种恍惚是与生俱来的纯净静雅的气质。
侍卫的眼中掠过一抹贪婪的惊艳,赔笑道:“尚御大人可别这么唤下官,下官可担当不起一声‘大哥’呢。”
梧心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鄙夷,嘴边却依旧甜甜笑着,不露一丝痕迹。
“侍卫大哥,奴婢在殿中有点闷了,大哥可以帮奴婢到藏书阁去那本书解解闷么?”
侍卫犹豫了。“这……”
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侍卫,擅离职守是怎样的下场,他可不会不知道。
皇上叮嘱他们严密监守这个少女,若她趁乱而逃……
就在他七上八下的时候,少女却盈盈一笑,把一样物事放在了他的手中,白玉一般的柔荑与他肌肤相接,让他心神一荡。
“这是养心殿的令牌,凭此可以出入藏书阁,而没有了令牌奴婢也不能逃得出宫门,侍卫大哥放心好了。”
面对着这样一个娇俏的少女微似撒娇的童音,侍卫再也无法忍下心来,接过了令牌,低低道:“尚御大人想要什么书?”
梧心咯咯一笑。“建文年间的史籍……谢谢侍卫大哥了!奴婢无以为报。”
侍卫一愣,还想说什么之际,却忽听少女道:“帝姬在哭呢!奴婢先回进去哄哄她了。”说罢,便关上了殿门。
徒留侍卫呆在原地,一手搔搔头,一脸的不解。
明明,殿中根本就不曾传出婴儿的啼哭……
一定是尚御大人念女心切了,所以出了这样的幻觉。侍卫自我排解。
侍卫捧着典籍小心翼翼的回到养心殿偏殿时,门已重开了,探出少女清雅娇俏的头来。
“谢谢侍卫大哥,小小心意,无以为报。”少女接过典籍,把一根金钗塞进他的手里,关上了殿门。
梧心坐卧在贵妃椅上,仿佛再也等不及般,匆匆翻开了典籍,从后往前数着。
手,不禁轻微的颤抖着,仿佛想要快点接近真相,又仿佛在恐惧着与真相的近距离。
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惧着什么。
建文年间纪事的最后一年是建文四十五年。梧心匆匆的往前翻着,直到了建文三十五年。
建文三十五年……叶国公谋反案。
梧心手一松,典籍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啪”的响声。
那一年,是叶国公谋反案,有功者为慕显,罪证却是莫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