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朕也是这样想,那就这样定了,传旨,景阳国公主德才兼备,秀外慧中,赐予镇南王为正妃,一个月后完婚,传旨的事就有劳丞相了。”凤煜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将这件婚事敲定。之所以让丞相去传旨,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弟弟,恐怕不会太容易接受这道圣旨。
皇上已经定夺,刘霆心中不甘也不敢再多言,心中将杨道山恨了个千儿八百遍。
“臣遵旨。”宫伯瑜领了凤曦的口谕,安静的站在他的位子上。
凤曦望向空着的位子,皱了下龙眉,“镇南王的病还没好?”
“回皇上,王府的人来报,王爷还在养病。”禄公公轻声道。
一个月后,景月国镇南王爷和景阳国公主完婚,这是何等大事,场面自然也是十里红街,一眼望不到尽头,前来贺喜的人都快溢出王府的大门了,连皇上都亲自到镇南王府道喜。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在司仪高喊一声“送入洞房”后,新娘子被两个丫鬟搀进王妃居住的院子,凤煜一身喜袍,脸上却不见一点喜色。
紫竹院内,凤煜负手站在门柱旁,宫明月站在他身边,两人双双眺望着天空的某一处,眼里虚无一片。
“原本以为你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宫月明有些飘忽的声音响起。
凤煜笑了笑,有悲伤也有苦涩,“娶或不娶,娶的是谁,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既然对皇上有帮助,我没有理由拒绝,何况,即使我贵为王爷,也不能违抗圣旨。”
宫月明久久没有再言语,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好像有一面墙将二人隔离在两端,再也无法亲近起来。
“离,还好吗?”凤煜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话问出。今日大婚,明知道他不会来,还是邀请了他。
自从那日她出殡那天的一面,他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大病了一场,如今可有好些?
宫月明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叹息,“身疾好愈,心病难医。”身体已经好得八九成了,可是心病恐怕永远好不了了,他也是个死心眼的人啊!
凤煜抿了抿唇,没再言语,是啊!心病难医,自己又何尝不是!
“明日我就要离开了。”宫月明的声音里没有即将离开的不舍,反而带着淡淡的轻松。
离开这个她存在过的地方,也许就可以忘记了吧?
“离开?你要去哪儿?”凤煜微微惊讶的转眸看他。
宫月明的眼中露出向往之色,“你知道的,寄情山水之间,一直是我的心愿。”
凤煜点了下头,再次沉默,能离开真好,不用想自己这样被困在责任里,身不由己,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无奈啊!
两人一不说话,连着周围的空气都寂静的可怕,直到秋寒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令人心生冷意的气氛。
“王爷,该开席了。”秋寒道。
凤煜向秋寒点了下头,话却是对宫月明说的,“月明,一起去吧。”
“不了,我也要回去准备准备了。”
“那我让秋寒送你。”
“不用麻烦了,王府里人多,若是迷路了,随便找人问下就行了,王爷快去吧。”
凤煜深切的看了眼宫月明,带着秋寒去了前院,而宫月明则沿着紫竹院门外的卵石小路往西走,两边高高挂着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将整个王府笼罩在喜气之中,但宫月明的心却充满莫名的落寞,淡淡的在心头化不开,驱不散。
刚刚入冬,一场大雪突然袭来,天地间的一切事物都被蒙上一层雪白的厚装,虽出着太阳,仍感觉清寒蚀骨。
一辆宝蓝色的华贵马车,有两匹枣红大马拖着,悠然的从城外十里处的青莲寺行来,在一片雪白中异常的显眼,马蹄和车轮碾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年轻的车夫十五六岁的样子,手握着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打在马屁股上,脸上的表情很是随意,两马一车走的也很懒散。
突然,车夫脸上的随意消失不见了,似被厚厚的雪融化般,他新奇的望着前方的雪地里,眼睛眨了几眨,那摸样好像发现新玩具的宠物狗,十分的滑稽。
马车仍在以原来的速度前行,车夫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距离的接近,变的惊讶,马车终于停下,“相爷。”他眼睛不眨的叫着车里的人。
“怎么啦?”一道成熟的男声从车帘后传出。
“前面雪地里有个人。”车夫伸长脖子看了看,又道:“看打扮是个女子。”
须臾,车帘被人从里面撩开,裹在黑色厚披风里宫伯瑜从马车上下去,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倒在雪地里,快要被积雪掩埋的人。
雪地里的人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姜黄色布衣,长发凌乱的散在脸上,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宫伯瑜蹲下身,伸手在她的鼻前探了探,探知她还有微弱的呼吸,冲着已经站到他身边的车夫道:“阿树,将她扶上马车吧。”这样冷的天,穿得这样单薄,没被冻死已经万幸了。
“是,相爷。”阿树依言将地上的人扶起,正要往肩上背,突然从她身上掉下一样东西,阿树没有发现,宫伯瑜却看到了。
宫伯瑜愣愣的望着从她身上掉下的玉佩,心神俱荡。
那是一根旧的失去颜色的红绳穿着的兰花玉佩,久远的记忆在这一刻被叫醒,宫伯瑜抖着手将玉佩捡起,凝望了良久,满是急切的喊出了声:“快,快,带她回府。”
相爷怎么突然间变的这样急了?阿树不明白,却仍是拉起缰绳,马鞭狠狠的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撒欢的往前奔跑,跟方才的闲散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