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说明今夜为新郎的三王爷并未被灌醉。
只要认识三王爷的人,都会知道他的一个习性,那就是三王爷一向不喜饮酒。
甚至——
可以用厌恶来说。
虽不晓得其原因,但无论是聪明的还是笨的,该识相的地方就该识相点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所以今夜一率各喝各欢喜谈笑,各敬各亦有鸿儒,唯独没有去刻意为难三王爷。
笑话!谁敢为难?
敢为难三王爷的人,除非他是神,不然就准备回老家种田去吧!
对他们来说,能在三王爷这个大财家面前,印象越好,自然就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了。
要知道,他坐下的钱财,只要拿出一点来捐助与他们,虽是‘九牛一毛’丝毫点,但这单单的‘九牛一毛’无疑是推进自家事业的最大根源。
既然知道了‘最大根源’,那该怎么做?
废话!不用说也知道。
冰翼王朝,一直以来都有两个惹不得的人。
一是天下人皆知的天子,皇帝,谁敢惹?惹了?那准备人头落地,不要命就去吧!
二自然就是商家皆知的‘三王爷’了,大财主,谁敢惹?惹了?那准备产业倒闭,不要钱的就去吧!
生于欲望中的人,往往看钱比看命还要重,没有钱,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所以,总结以上,便逐渐形成了一个更加严峻的铁律:
王爷,比皇帝还要更惹不得!
并且终生铭记:
宁得罪皇帝,也勿需得罪皇帝之三弟!
关于这点,一沫自然也有听闻过,一般都是笑笑地充充耳过去,觉得那也只不过是无聊人在做无聊之事。
他与皇兄两人谁跟谁,从小就是关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人就是硬要拿他们两个来比较,他也没法儿。
当然也有些不良法子在暗中‘作祟’,欲借此隔间他与皇兄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那也只是白忙乎一场的笑话,自不量力罢了。
他与皇兄早就敞开天窗说亮话,该说明白的都说明白了,他不爱权,只愿轻松与闲逸地安度过一生,权势对他来说,有无都无所谓。
皇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在除掉隐患和兄弟情深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兄弟情深,相信了他。
至于……
以后还会不会继续相信,这些,他也无法确定……
见三王爷起步,身后的一些丫鬟皆随后跟上,应刘嫲嫲的话,好服侍王爷与王妃顺利进入洞房。
然,跟随半路后,三王爷却忽然停了下来,简单地向她们淡道了一句:“你们……还是下去歇息吧,不用跟上了。”就独自一人扬步往着平荀阁走去了。
她们楞在原地,左右为难,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继续跟上的好。
好像啊好像,这对新人的婚礼根本就没有跟着习俗的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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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湖畔。
沿着小路,千易吐了一口气,无奈蹲下丧气,抓头。
路痴的定义是什么?就是喜欢迷路的主。
而她很不幸扛上了这个词,找个厨房找着找着居然也给迷路了!
什么鬼王府,建成那么大干嘛!连一个带路的丫鬟都没有,好烦。
静悄悄,偶尔会响起小虫鸣啼,她抬起了汪眸,审视起四周。
没人,很静,很避,有谭小湖,碧波粼粼,清平如镜,月影倒挂,隐约可见黑乎小鱼影游移,很美,很幽。
目光来回巡游时,被湖边缘银杏树下一团黑影吸引,被月夜拉长,轮廓像是人。
有人?千易霎时欢喜,小步向树方向游移过去。
树后一定有人隐藏在那,既然有,那不就是可以带领她往厨房方向走咯?
会是谁呢?
当靠近了树,仔细观望时,千易却呆了。
一个男子,倚身后靠在树干,眉目紧闭,鼻梁冷冽高挺,薄唇紧抿,与月应下,呈暗红。
像是睡着了,应该说是喝醉了,因为身侧还摆着几个空酒瓶。
是夜寒。
怔了许久,她认出了他,拧了下眉。他怎么在这里?
三天前晕倒后,便没有再见到他,直到现在。他是怎么了?
那几个酒瓶……是遇到什么黯然失守的事了吗?
看来是问不成了……哎……
千易在他身旁坐下,叹了下气,只能等他醒来了。
不然,要她自己去找,别说找到厨房,只怕连原来的路怎么走回去都不知道。
她也不想去打扰他,看他睡得很沉,很香。也是不忍打扰。
大概是累了吧……
坐着欣赏了良久景色,保持着同个姿势很不舒服,她动了动身子,想活动一下筋骨。
不料,一不小心打到了空酒瓶去,在安静得有些可怕的夜里,发出一声脆响,空荡,回响。
惊不醒离愁,却惊醒了他,蓦地睁目,大手掐上了她的喉,低喝道:
“谁?!”
“咳——!放开啊,你个笨蛋!”窒息感袭来,千易被掐得喘不过气,挣扎着要掰开他的手。
“是你?”认出了她的声音,放开了手下的劲,他错愕。
“不是我是谁?!没有认出是谁先就掐人,有没有搞错!”千易抚着脖子干咳了几下,瞪回火大道。她到底是倒了那几辈子的霉,不过就是打了个空酒瓶,那也被掐,还真是够……悲拙。
他沉默,良久,才吐出了一句:“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你怎么在这?”忽然发现他的道歉让她有些消受不了,千易只得转移话题。
低眼踢了踢那酒瓶,道:“喝了那么多酒,有什么伤心事吗?”
不然呢?一个人跑来这个僻静的地方喝酒,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伤心事。
伤心事吗?他低眸闪过丝丝复杂,嗤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说呢?”
这下轮到她沉默了,抬起了眉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她又不是神,哪里猜得道。何况她根本就不熟悉他。
“那换一个问吧,你怎么在这?你的嫁衣呢?怎么不在新房好好待着?”因为连续发出了问的原因,他的语气带了点感情,不再有刚刚死人一般的语调。
至少千易是这样认为的,她认真地将手神到夜寒面前掰起了手指:“一,二,三,你一共问了三个问踢,不叫换一个问了。还有……”
摸了摸肚子,调皮地笑了笑:“我是饿了,才出来的。”
千易的笑令他怔了怔,呆呆地看着她几秒后,收复了神色,低笑道:“那怎么不叫丫鬟带?”
笑容,很美,很可爱,只是,不会属于他。
“丫鬟不在,找了老半天连个鬼影都见不到,我只好去厨房自己找了。”
“那你怎么在这?”
“啊,那个……”千易神色尴尬,小脸红了红:“我找着找着就迷路了……”
夜寒手握拳状抵嘴噗嗤一声笑出,原来是个路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