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还请皇后先向皇上请旨,红绣死因蹊跷,需得验明才可送出宫。”莫菲雨静静道。
“依你之意,可是怀疑红绣并非死于自杀,而是……有人故意而为?”皇后忽然抬眸迎上莫菲雨一双明眸,继而点头,心中知晓现在恐怕只有红绣能打动楚云铎,若是能将红绣的死因彻底查清楚,想楚云铎或许会因为心中激愤而生了活下去的信念。思及如此,皇后看向莫菲雨的眸子里赞许之意更甚。“此事若禀报皇上难免会招惹了他人,你只管去查,本宫既唤你入宫,自然会护着你周全。”
“是。”莫菲雨沉静一答,随即随着艳儿缓慢离开,却在经过门侧时故意停顿道一声:“不如请太子一同前往,娘娘意下如何?”
皇后斜睨楚云铎,略加深思,“这样也好。”
随后皇后唤来近身侍卫护着莫菲雨几人想着锦福苑……红绣尸体暂放之处行去。
尽管楚云铎百般不情愿,但是能借此见见夜思日想的红绣也不能不说是上天对他格外的照拂了,哪怕只是最后的一面也好。甫一进入苑内,便刮了一阵寒风,带着空气之内湿湿的水汽扑面袭来,随行的艳儿不觉轻轻抖了几下。
莫菲雨吩咐随行侍卫守在苑外,只与楚云铎及艳儿进去。
莫菲雨看着软木上静静躺着的红绣,尽管已经死了有些时候,又是因为鸩毒而亡,但是容貌基本未变,发髻零散开来,双臂轻轻搭在小腹,左手内紧紧攥着一只白瓷瓶,整个人仿若只是睡着一般,神情哀婉脸颊内隐有泪痕,绝美而凄切。
楚云铎无动于衷,只是看着红绣。
艳儿俯身下去,问莫菲雨:“怎样?”
莫菲雨皱眉,似乎遇到了很难理解的事情,道:“不好说,但一定不是死于鸩毒。”
楚云铎闻言眼底猛的掠过一道光泽:“那是什么毒?”
莫菲雨抬头睨着楚云铎道:“若我说红绣之毒尚还可以解?太子可愿意为了红绣好好活下去?”
楚云铎忽然顿了片刻,随即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你这样说不过也是要诓我罢了,何苦与母后演这出戏?红绣饮鸩而死,已经有些时候了,你就算是神佛转世又如何能还我一个活生生的红绣?我心已死,不必多劝!”
莫菲雨心中微酸,有对真情的感叹亦有对穆惠兰的不值。静静道:“红绣虽死,但其尸身并未出现尸斑,皮肉也还犹似未死之前极有弹性,以手触胸,尚还可感知到些微余温,也还可探得虚若游丝的脉搏。医者父母,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而太子如此聪颖,定然也觉出红绣服毒之事极为蹊跷,若您一心想死,雨某自然也不会再多加干涉,只是还请太子能多为娘娘以及仍卧在床上的太子妃想想。”此话说来软硬兼施,不容置疑。
楚云铎见此绝望的眼眸闪过一丝喜色,急道:“当真能救?”
莫菲雨淡淡一笑,正色道:“雨某从不说诳话。”
楚云铎仔细凝视莫菲雨,忽然剑眉皱起,闭目长叹一声,心灰意冷的说道:“罢了,罢了。”
御书房,安宁深沉,只有廊上的琉璃宫灯忽明忽暗,这几日湿气太重,常贵命人在御书房外挂了厚厚的毛毡福字帘,此时正立在帘外,两手拢在袖中,低头,垂目,有些困乏。忽听远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应声抬眸看去,只见身着黑底明黄虎纹武士服的御前统领严文庭脚下微急,形色匆匆直奔御书房而来,赶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严文庭刚走到一半,便被常贵拦下,人稍许有些不悦。
“严统领,这时候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皇上这几日没休息好,这才刚在榻上躺下,若没要紧事先回吧!”常贵好心提醒,故意在“皇上没休息好!”这几字上加重了语气。
严文庭故意无视常贵的提醒,挑眉提声道:“贵公公,这恐怕不太好吧?若是耽误了皇上的要事,你我可都担不起啊!”严文庭一字一顿的吐出“要事!”二字后便饶有兴味的看着常贵。
常贵面色微沉,“嘘!还请严统领小声点,若是吵醒了皇上奴才可担待不起。严统领所言也确实在情在理,可皇上他……”
“贵公公也知道自己担不起,还不快些通传?”严文庭面色不善,双目炯炯直盯得常贵一时心虚,不知如何作答。
两人僵立在外,忽听自御书房内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声,常贵赶忙挑了帘子推门进去,却见仁帝以手按胸,见到常贵进来赶忙用黄丝帕拭去嘴角残血。冷声问:“咳咳……常贵,外边谁人?”
“回皇上,是御前统领严文庭,奴才看皇上这几日疲乏的很,没让他进来。”常贵偷眼打量仁帝握在手中的帕子,些微点点猩红,格外触目,躬身小心回道。
“这时候来肯定是有要事,快宣!”仁帝面色些微发白。
“可皇上您……真的不打紧?不如先传御医来瞧瞧再宣也不迟!”常贵直了身子上前劝道。
“朕无事,还不快宣!”仁帝不耐的摆手随即起身来至书桌前坐定。
常贵便静默无声的退下,片刻引着严文庭进来,自己则退至仁帝身后小心候着。
严文庭只与仁帝耳语了几句,便见仁帝一脸的怒气,手按在书桌上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上,面色越发阴郁,整个御书房静可闻针,异常的平静令人格外的心悸而压抑,常贵不由担忧起来。
“此话当真?”仁帝声音威沉,一字一顿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