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冰冷的铠甲泛着冷毅的光芒。支支利箭,被烈日的光芒映得耀眼。这就是临寿城了,祁钰一身黑甲,驻立在马上,光华夺目。
“咚咚……咚咚……”
战鼓擂起,顿时一片嘶杀之声。血肉横飞,宛若修罗地狱。
上官景利眸看着底下闯城之人,眼里泛上层层冷意,果然来了吗?他可是等得极久了。这时,有副将上前来禀报。
上官景的神情倏时一紧,看着城内嘶杀的队伍,沉默了许久。说道:“将那女人和孩子挂城墙上去!”
声音冷得骇人。
上官景的眉角皱得极紧,看来棠跟他说得没错,收留赵旭就是养虎为患。赵旭不仅趁他的手下与楚子毅交锋之际,坐收渔人之利,将梁军赶回北地,又在渭水扎寨,击溃了已经原气大伤的楚子毅,收回了赵地的三座城池。
临寿城墙上倏然响起一声号角。顶着炎炎烈日,那抹淡绿色的身影,如一片飘浮的枯叶一般,垂挂在那里。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
只是此时孩子紧紧地抿着嘴唇,看着不远处的女子,稚气的声音还着坚定的语气对她吼道:“娘,庄儿不怕。”
庄儿虽不明白,上官景为何上将他跟娘要一起吊在这里。那么,那个莫叔叔哪里去了?他说过一直会照顾他的。
荆绛蓉蓦然抬眸,看着孩子棱角分明的脸庞,明明稚气未消,却带着认真与倔强,“庄儿,不要怪娘。”
今天若是死在这里?荆绛蓉嘴角浮起现冷冷的笑意,也好,上官景,让你后悔一辈子,让你一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女子唇过的歌声轻轻地哼出来,不带任何情绪,如风一般轻轻的。
祁钰手里的剑一停,听着那声音,心里猛然一怔。抬头看到了荆绛蓉,眸底闪过一丝痛楚,绛儿……她在那里!
祁钰的心神愰惚,耳边的喧嚣声,仿若听不到。
拿荆绛蓉来威胁他?上官景果然是好手段!
顿时一声女子惊叫,荆绛蓉看着离自己只有几公分那么近的寒箭,脸上已经是一片冷汗。她突然苦笑起来,居然会害怕,会害怕什么?如果这箭射中自己便好了,一了百了不是吗?
阿荨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噎在喉咙里的尖叫声没有发出来,刚才,刚才她梦见姐姐有危险,还有庄儿。
荆少棠突然走了过来。看着长发垂披的女子,女子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月白睡衣。公子捏紧阿荨的手里,却见阿荨手心里全是汗水。
“丫头,你做恶梦了。”荆少棠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抬起自己的衣袖替阿荨擦掉她额上的汗水。
荆少棠平静的脸上,是温暖的浅笑。只是心里已经翻腾不已,那是丫头的姐姐,叔叔这么做,这丫头一定不会放过上官景的吧?这也是他让阿荨呆在乌城,他陪着她。不让她到处乱跑的原因。就连于夏阳,荆少棠也跟他说,不许他跟阿荨说任何关于荆绛蓉的事情。
人之所谋,必会不择手段,做出一些牺牲,虽然这些牺牲会伤害到另一些人。
“三哥,姐姐有危险,庄儿有危险。”阿荨紧紧地抓住荆少棠的衣襟,急急的说道。刚才那个梦明明如此真实,果真如这样的话,那么也代表祁钰有危险。
“只是一个梦。”荆少棠说道,抚着她的头发,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慢慢的抚顺下来。“一个梦而已,丫头,不要多想。”
“三哥,你有事瞒着我吗?”阿荨凝视着荆少棠的眼睛。荆少棠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隐藏。
“丫头多想了。”他替她将长发抚顺,拿过一支紫荆花的发簪替她绾上。
“三哥,我只知道,你曾经说过,永远不会骗我。可是你明明有事,却没有跟我说。”阿荨知道,三哥对天下的局势了如指掌,而于夏阳又会特意的去打探各式各样的消息回来给他。
“我不会骗你。”荆少棠的声音是坚定的。
“只是不愿意跟我说吗?”把事情隐藏在心里,阿荨突然苦笑了一下,别过脸去。
荆少棠眼底揉入一丝涩然,淡淡道:“总之,不管我干什么,哪怕是谋这天下。你永远是第一位的。天下不及你。”
阿荨听罢,心里一颤。三哥果然是要谋这天下的,只是她不知道,荆少棠是为自己而谋,还是为别人?荆少棠自己从来不做一些事,只是在一旁淡淡地看着各国的纷争。
他是在等时机吗?
“你在想什么?丫头。”荆少棠幽深的眸子,望着阿荨,见阿荨眼底的伤痛,荆少棠的指腹一点一点的抚过她的脸庞。又接着说道:“如果天下合为一统,你说会怎样。至少不会有纷争,天下太平,老百姓也能安居乐业的过日子。”
“可这些,不是你能做到的。”阿荨说道。慢慢起床来,“三哥,你别瞒我,姐姐是有危险对不对?”
荆少棠看着阿荨质问的眼神,她既然也会对他有疑问。也是啊,有些事情,他从来不告诉她,只是希望她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我带你去。”荆少棠终是叹了一口气。
阿荨顿时一笑,揽上荆少棠的脖子,“我就知道三哥最好了。”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而阿荨就是要去临寿城,去找荆绛蓉的。
荆少棠看着女子妩媚的笑意,修长的指腹抚了一下她的鼻尖:“不过得小心一点,别让人看见了。”
“知道了,偷偷地溜进去看。反正打仗也乱成一团,混进去一两个人,别人也看不出来。”说罢,阿荨轻啄了一下荆少棠的唇。然后转身去找衣衫穿上。
荆少棠拉住了阿荨的手,顿时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嘴角浮出玩味的笑意,显得是对阿荨刚才那一下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极不满意。“丫头,好不认真,像敷衍。”
说罢,重重地吻压了下来。吻得深刻又霸道。
阿荨好半天才把他推开,气得一踩脚,便朝他吼:“真是讨厌!”
荆少棠眉开眼笑,摸着女子发红的唇角,笑得恣意,又邪恶:“我以为你会喜欢。难道你不喜欢吗?这可如何是好,昨天晚上……”
“够了,够了!”阿荨气得转身就走,昨天晚上?每天晚上都这样,把她累极了,所以第二天总要睡到中午才起来来。
阿荨的腰一紧,荆少棠已经抱住她,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道:“穿成这样,要去哪里?这可是在客栈,人来人往的。我不喜欢让别的男人看到你穿成这样。”
“三哥,那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怎么总这样啊,像无赖一样。
“我若不出去呢?”
“那我出去。”
“你敢!”
“三哥,你别这样了。被林姑娘看到可不好。”人家是大家闺秀,见他们这样,受不了刺激的。
“看到不更好?也让她好好学学。”耳边是和煦的笑声。
阿荨转过身来,看着他。“三哥你是在拖延时间吗?用美男计?到时候我赶不到临寿,姐姐若是真是有事,怎么办?”
荆少棠的身子一僵,调笑地看着阿荨,凤眸转动,言道:“她们不会有事的。”
就算有事也不可能是荆绛蓉与庄儿。看来这次祁钰是很难选择了。
“三哥,我一直想问你,你真的不想要这天下吗?”阿荨说时,垂眸,眸色幽深。以前她只知道,她的事情,三哥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三哥的事情,她却一无所知。
原本,她还以为很了解身边的每一个人,可就是最最亲的人,她不了解。
“不想。”他淡淡的回答。
“可是你现在却在做。”阿荨言道,不然荆少棠又不会这么费尽心思,把任何事情都算计在掌心里。就连她应该也算计在内吧。
“我不想计谋天下,我只想天下太平。”他回答她,那么的真诚。
“好,我一直信你!”阿荨说道。点头。不管三哥谋什么,不管三哥对谁使心思,可是对她却是真心实事的。
于夏阳已经准备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烈日高照,那抹阳光照在青纱的车顶,映着明媚的光芒。
一路蹄声,马蹄扬尘。眼前的风景急逝。阿荨只觉得那血腥的压迫越来越沉重。
荆少棠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感觉到阿荨的手心一片浸湿,公子轻轻地拍了拍阿荨的手背,轻道:“没事。”
骏马一声长嘶,于夏阳一喝将马绳勒住,看着倒在路过的人,身上是灰色的衣服,路边扬起的灰尘已经将那人的脸全部铺上的一层灰色的尘土。
“怎么又一个死人,好死不死,还死在路中央。真是晦气!”于夏阳讪讪道。手里的马鞭一扬,已经缠住了倒在路中央的尸体。
只是那尸体感觉有东西束住了自己,发出一声极低的哼声。
于夏阳皱眉,开始暗骂了:“竟然没死尽,还活着?”这可如何是好。他回头,见到已经掀开帘子的阿荨,老头摆了摆手,朝阿荨说道:“救或不救?全凭你。我们现在可是在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