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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情结(2)

雷蕾采购礼物若干,驱车千里回了家,在家门口见着等待她的父母。母亲头发全白了,身体更加消瘦,仿似一阵风来便能刮跑。雷蕾乍见便想到了一个词:风烛残年。心里怨恨自己,想母亲的一头白发是被自己的一句“我跟你断绝母女关系”气出来的,为自己的不孝满怀歉意。她走上前来,牵了母亲的手,说:“妈妈身体怎么样了?”母亲回答:“还是老样子,人老了想要没点病痛也不行啊。”雷蕾说:“你要多注意休息。”母亲这大半年来心里受尽折磨,伤了痛了,许多事情便想得开了,说:“妈妈对你不起!在小罗的问题上……”雷蕾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再也别提了,好吗?”回到家中,雷蕾拿出礼物来。她给母亲买的尤其多,便是要消弭彼此心中的芥蒂。

雷蕾说:“爸,妈,我要结婚了。”母亲说:“太好了,终于看到你出嫁了。以前是妈妈不好,这一次无论你选谁,妈妈都不阻拦你。”转身回去房中把户口本拿来给她。雷蕾说:“谢谢爸爸妈妈。我要结婚的人你们见过,就是宋先。”母亲没表现出她对宋先的高度认可,只是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雷蕾说:“今天大家再见个面吧,让他亲自向你们提亲。”她把笔记本电脑接到电视上,无线网卡上网,与宋先视频聊天。宋先在那边说:“伯父伯母,我想跟雷蕾结婚,希望二老能把雷蕾嫁给我,我一定会对雷蕾好的。”雷父雷母这边表示同意,宋先那边说:“谢谢爸爸妈妈。”望着父母与宋先对话,雷蕾心里暖洋洋的。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会更美满。

晚饭后父亲给雷蕾一张卡,说:“你要结婚了,爸爸妈妈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些什么东西,就不买了。这张卡里有五十万块钱,就算是爸爸妈妈给你的嫁妆。”雷蕾答:“爸,这钱你们收着吧,我不缺嫁妆钱。我手里有十万股公司股票,大约能值一百万美元吧。”父亲说:“你有是你的,爸爸妈妈给的你一定得拿着。”雷蕾只好拿着。

父亲又说:“我跟你妈妈早就商量好了,什么时候等你结婚我就把生意给卖了,跟着你过去。你要是生孩子了,我们给帮忙带孩子。我们老了,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抱抱外孙,帮你把孩子看好。你说好吗?”

雷蕾说:“谢谢爸爸妈妈。你们真愿意过来那就过来吧,我也想跟你们在一块儿。毕业那会儿妈妈让我回来,可我任性跑出去了,都没能在你们身边好好伺候你们,现在想想也挺对不住你们的。”

母亲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雷蕾答:“我们准备先去登记,婚礼可能要过段时间才办。现在我忙他更忙,等过些日子吧。办婚礼的时候,我会来接你们过去的。”

雷蕾在家里待了一天就回去了。回去的第二天,跟宋先去民政局登记。晚上家里没开灯,点了几十支蜡烛,体验了一把洞房花烛夜。

事后雷蕾躺在宋先怀里,说:“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干吗不去找年轻漂亮的,非要找我这个老女人?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宋先想了想,回答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性格,够泼辣,那才像是我宋先的老婆。那回在饭店,你把一杯啤酒泼我身上的时候,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后来在西安,你给我送了一套《天龙八部》,说我要敢破坏你的爱情幻想,能像马夫人一样把我杀了。后来你到我公司说我再骚扰你们,就会让我死得很难看,还真敢给我甩刀子出来,有味道。”

雷蕾笑说:“我还以为我捡着宝了呢,原来你是个受虐狂。说吧,你喜欢皮鞭还是蜡烛?本女王全部满足你!”

宋先又说:“其实最让我震撼的是最后那段。我做得有点过火了,也难怪你生气。你让公关公司组织水军在网上攻击我们公司,那时候我就知道,有这样的老婆那是我宋先一辈子的荣幸。”

雷蕾心里闪过个想法,说:“等会儿,你别瞎说。谁让公关公司组织水军攻击你们了?你们商业竞争对手之间互相攻击那是常有的事,我一个跟你谈恋爱的人搞这一套干吗?你说我把你阉了人家还能信!”

宋先说道:“还在这儿装呢!你刚来我办公室说会让我死得很难看,第二天我公司的产品就让人有组织有计划地攻击了,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雷蕾应道:“天底下巧合的地方多着呢。哎,宋先,我跟你实话实说,那回你们公司让人攻击真不是我干的。至于我在你办公室说让你死得很难看,其实也就是一时气话,你应该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生气。我这人就这样,冲动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其实冷静下来就好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宋先笑了笑,“你知道我下边的人是怎么评价你们那段攻击的吗?他说你们做得那是相当业余,一看就是行外人干的,连我们公司产品的弱点在哪儿都不知道。真要是竞争对手攻击,那肯定是抓住我们的弱点狠狠地打。哪有像你们这样的,什么话都敢骂,可什么实际的都说不出来?再说了,后来我跟你道歉,承诺永远不去骚扰你以后,攻击马上就停止了,我还能不知道是你让干的吗?”

雷蕾轻松应道:“真不是我做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哪个竞争对手想抢你们市场搞的?逮着了改天我们也给他一棍子。”

谁知道宋先是真喜欢自己还是假喜欢自己?谁能保证他吃那么大个亏不记恨在心里?谁能保证这屋子里哪个角落没藏着一台录音机?假如宋先是那种表面上大方心底里小气的人,牺牲色相把她勾引到手,诱她说出实情,然后去公安局举报呢?那样她得判几年。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于蓄意报仇的人来说,什么事都可以做。

宋先说:“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还防着我什么?我觉得夫妻之间,那就是要坦诚相待的。”

雷蕾应道:“我太同意了。所以呢,我也要你向我保证,我问你的话,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但只要说了的,就一定是真话。不然的话,有你好看的。治不了你,我就揍你儿子的屁股。哎,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雷蕾转移话题,宋先只得由她:“我都要。咱们至少也得生个一儿一女吧,儿子像我,女儿像你,多好。”

雷蕾笑道:“你休想,我就生一个。等我生了第一胎,我就绑了你送去医院做结扎手术,在你肚子上这么来一刀,拿根小绳子把你那根花花肠子绑起来打个结,那样你就干不了坏事了。怎么样,试试?”她说话间拿手在宋先肚子上比画着,宋先想象着肚子被划开的场景,一阵惧意,慌忙把她的手挪开。雷蕾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她开起玩笑来同样有杀伤力。

雷蕾去登记不久,雷蕾的父亲就结束了他的生意,把他的公司和几家店卖了出去,收回几百万元。然后过来,在离雷蕾家不足一公里处买了套二手房,不打扰雷蕾夫妻的生活,又方便见面。雷蕾想起前段时间上网看新闻,知道这城市每年增加几十万人,再想想自己父母的过来就明白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雷母陪着雷蕾,忙着挑选婚纱与结婚礼服,挑选婚纱影楼,挑选婚庆公司,挑选酒店,为她的婚礼努力着。每一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有一个最浪漫最完美的婚礼,凡事追求卓越的雷蕾同样如此。

婚礼日程到了发请帖的日子,雷蕾说:“婚礼我想邀请罗永浩,你说行吗?”宋先应道:“我是没问题,就怕你们觉得不好意思。你们两个人在这种场合见面,好吗?”雷蕾说:“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有他的家庭,我有我的生活,见个面还能怎么样?再说了,见面还是朋友,我连结婚都不通知他似乎不太好。我们是没结成婚,可他没对不起我,我也没对不起他,干吗结婚要躲着不让他知道?总算是他先提的分手,没准他心里觉得亏欠我,希望我早点找到归宿什么的。我邀请他来参加我的婚礼,也算让他对自己有个交代吧。”宋先说:“既然你都想清楚了,那就请吧。”

雷蕾先给罗永浩发了条短信:“我结婚了。”罗永浩回复过来:“恭喜你。那个男人真幸运。”雷蕾说:“你认识,是宋先。”罗永浩回复说:“恭喜你们。他比我更适合你。”雷蕾说:“我们婚礼的日子定了,想邀请你参加。”罗永浩回复:“好的。时间地址告诉我,我准时到。”雷蕾说:“我给你张请帖吧。”罗永浩说:“我地址没变,快递给我就行。”雷蕾说:“我怕快递送丢了,周末我送去你家吧。”过了许久,罗永浩回复说:“好。”

周六下午,雷蕾来到罗永浩家,在那里见着了预想不到的人:罗永浩的父母都在。雷蕾说:“伯父,伯母,你们好。”罗永浩父母说:“好。雷蕾快请坐。”雷蕾铁了心要嫁给罗永浩,最后没成,虽说是雷蕾母亲的原因,但他们总觉得亏欠了雷蕾,突然见着,甚觉尴尬,争着给雷蕾倒水。

然后雷蕾见到了罗永浩和王绮雯,她穿一件异常宽大的孕妇服。雷蕾问:“几个月了?”王绮雯答说:“九个月了,预产期在十五天后。”雷蕾对罗永浩说:“想不到你快要当爸爸了。”罗永浩说:“是呀。你准备什么时候当妈妈?”雷蕾笑说:“这事计划不来,不是意外,就是天意。”罗永浩笑笑。雷蕾说:“我本想邀请你们一块儿参加我的婚礼的,看来是不行了。”罗永浩说:“绮雯去不了了,我一定到。”

雷蕾在罗永浩家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罗永浩送她出去,彼此问候你还好吧。雷蕾得知罗永浩升了职,工资涨到税后八千元。罗永浩说:“那笔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雷蕾应道:“算了吧,你知道我们这边不缺钱花。你孩子要出生了,爸妈来了,要花钱的地方多,就算我给你孩子的红包吧。”罗永浩说:“那怎么行。”雷蕾说:“网上有句话记得吗,说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其实我挺忌讳分手这个词的。你就当那时候我们不是分手,而是离婚,夫妻共同财产一人分一半。”

罗永浩说:“就算是离婚,钱都是你挣,我哪能分你的?”雷蕾说:“那时候我觉得你背叛了我,可事后我觉得我挺对不起你的。为了我们的感情,你等了我很多年,我也耽误了你很多年,最后是因为我家里反对才没在一起。所以,我非常愧疚。这笔钱就别还了吧,别让我过意不去。”罗永浩说:“那不行,这笔钱无论如何我都要还你的。”

雷蕾说:“怎么,我不让你还钱又伤你自尊了?”罗永浩答:“没有。只不过欠债还钱那是应该的,我没有理由白要你的钱。”雷蕾笑了笑,说:“那好吧,不过你也别着急还我,方便了再说。”

数日后,雷蕾收到罗永浩的短信:“感谢各位关注,我妻子刚生下一个男孩,六斤八两。”雷蕾马上给罗永浩打电话,问明医院所在,买了些礼物,到医院来。王绮雯是顺产,休息了两小时就精神了,正与罗永浩及其父母说着话。他们见雷蕾来到,非常高兴。雷蕾问候王绮雯,恭喜他们一家,问,预产期不是十五天以后吗,怎么就生了。罗永浩告诉她,第一胎往往会比预产期早几天。

雷蕾看着小宝贝,心馋,要抱。罗母教雷蕾用手托着小家伙的脑袋,让她抱着。罗永浩握着王绮雯的手,说:“让我们孩子认雷蕾当干妈,你说好吗?”

……

恋人退化为朋友,怨情进化为婚姻,或许是这年代里漂泊男女们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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