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叙,你没事吧?何叙?”她哭喊着叫他,他慢慢带着她坐起,忍着疼痛,看到她没有受伤,放心的呼了一口气。
何叙目光瞥见地上打落的一截木棍,眼神一变,马上起身重新回到战圈,一把刀横着冲他砍过来,何叙一俯身,捡起地上的木棍,朝葛文天打过去。葛文天看到打过来的木棍,一侧身,向旁边一闪,何叙顺势扯过安宁,逃开了葛文天的掌控。
止歌跑过去帮安宁松了绑,何叙和欧阳也将那几个小喽啰解决的差不多了。葛文天一个人站在一边,看着屋子里的情形,开始大笑。
“何总,其实,我不过是要一条生路,你却一再相逼,没想到抓了你的未婚妻,你都能如此镇定的跟我谈判,我真是小瞧你了。既然这样,我知道我是逃不出了,不过,能拉你一同抵命,也算是值了。”说着,葛文天大笑着抬起手,把枪对准了何叙,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接着便是子弹洞穿骨血的声音,那刺耳的撕裂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何叙的方向,一抹娇弱的身影,仿佛陨落的郁金香,斜斜的向后倒去。仓库门口的警察冲进仓库,把震惊的葛文天抓捕。
何叙看着怀中的女子,在枪响的那一刻,她是以怎样的速度冲过来替他当下子弹,他甚至来不及推开她,“止歌,为什么?为什么?”何叙望着止歌苍白的面容,因为疼痛,额头上已经浸出一层汗水,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着,一只手用力地抓着何叙的衬衫衣角,指节一点点泛白。干净的白色衬衫在身上开出了一抹妖冶的红花,刺目绽放。
止歌用力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滑过何叙的眉眼,鼻翼,嘴唇,“何叙,答应我,好好和安宁订婚。帮我和欧阳说对不起。我——我可能不能陪他回德国了。”失了力气,抬起的手臂重重的垂落,而握在何叙胸口的手指也慢慢松开。
“止歌,止歌,你起来,睁开眼睛,我没有和安宁订婚,你要和欧阳道歉,你自己去和他说。止歌,你起来啊止歌——”
欧阳看着止歌倒在何叙的怀里,身子僵在原地,眼前只有那红色的妖娆,止歌,这就是你的选择,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你是如何爱他吗?早知是这样,我定会拼尽全力再拼尽全力的把你送回到他身边。止歌,在你飞身过去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输了。只是,输给你,我心甘情愿,你觉得对不起我,就站起来,对我说道歉,你欠我太多,怎么能让何叙代替你偿还。止歌,我求你,我从没求过你什么事,这一次,只这一次我求你,我求你起来安抚我这个失败者。否则,你就太不负责任了。否则,我真的会恨你的。
“何叙,马上送她去医院啊!快点!”安宁痛苦的别过脸,咬着下唇,用尽力气对何叙喊。
刚刚的那一瞬,在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移步的一瞬,你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何叙身前。那一枪,正中心口,我看着你的身子慢慢的下坠,一点一点失了力气,仅仅一秒钟,却忽然又用力站起,挡住接下来的一枪。止歌,我佩服你,我佩服你的勇气,也或者,那一刻,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那一刻,你飞身过去,是出于本能,那是爱,与勇气,与生命,都无关。而我,能否像你一样为了何叙奋不顾身呢?我总以为,我对何叙的爱与你相差无几,直到这一刻,我呆在原地,看着射去的子弹,却没有动弹的力气,何叙出了事,我会难过,会心碎,会哭到声嘶力竭,只是,没有爱他爱到本能。我终究不及你爱的那样深。或许,从这一刻起,止歌活,何叙活,止歌死,何叙死,永远没有人可以再把你们分开,什么都不可以,永远不会再有何叙的订婚宴,永远不会再有了。而我,此刻的我只希望,你能够活着。
“安宁,她活不下去了,正中心口,我看到她的生命已经在一点点流失,她活不成了。我活着也毫无意义。”淡淡的声音,平静、悲痛、苍凉、绝望,却带着无比的豁然,上碧落,下黄泉,只愿生死相随。
“何叙,你不要再发疯了,止歌会活下来的,再不送去医院就真的晚了。”安宁狠狠一巴掌打在何叙脸上,愤怒的吼着,“你振作点,她还活着!何叙,你必须镇定下来,才能给她力量。快送医院吧。她会活下来,她一直那么坚强——”这些话,连安宁自己都不相信,都说她会活下来,中了两枪,还在那么要害的地方,她能支撑下来吗?滚落的眼泪打在地面上,碎成一片。
众人急急的把止歌抬到救护车上,欧阳在经过葛文天面前时,狠狠地看向葛文天,冷冷的开口:“你会死的很痛苦。”
葛文天不断地转动身子,试图挣扎被警察钳制的双臂,疯了一样的大笑,冲着欧阳走出仓库的背影大喊:“那又怎样,现在痛苦的是你们,哭的那么惨,值了,死之前还有这等好戏,早知道那一枪就该射向那个挡抢的女的,不知道这样,会有怎样更让我愿意看到的场面呢。欧阳,那个女的是叫什么止歌的吧,哈哈哈,你自己的女人为别人挡枪,你还真是窝囊。”
欧阳停步在仓库门口,带着冷冽的目光转身,“葛文天,你没资格叫她的名字。”
“先生,请你留在外面,否则会打扰到手术。”
“求求你,让我进去好吗,我求求你。”何叙紧紧抓着止歌的手,哭着哀求。
“对不起,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众人拖着何叙,安宁走过来,狠狠地把何叙的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分开,“何叙,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你冷静点。”心痛瞬间达到极点,何叙,你从来不曾这样沉不住气。
“现在这个时候,你叫我怎么冷静,你教我啊!”何叙在众人的拉扯下,痛苦的蹲下身,看着止歌被推进手术室,医生护士都跟着跑了进去,“她为了我才变成现在这样,而我呢,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蹲在这里等。”何叙猛的推开所有人,一拳一拳的打在墙壁上,指节处已经红肿,流血,不停地说着:“我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什么都不能。”
“何叙,你这样又能对她有什么帮助?”欧阳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何叙充血的双眼,缓缓地开口,“就算你这双手废掉,又能帮上她什么?何叙,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并不想和你动手,如果你不能理智,谈什么你爱她?止歌就是白白为你受伤。”
何叙靠着手术室的门滑坐下来,身上还有斑斑血迹,双手无力的附在地上,眼神空洞,他的心早已随着止歌而行,留在那冰冷的手术台面上。
“手术中”三个字亮了起来,所有人的心也都悬了起来。
跑步声传来,夏浅浅和包子赶了过来,看到了欧阳,浅浅双手抓着欧阳的衣服,哭着问:“止歌呢,好好的,她怎么会中枪呢,为什么?为什么啊?”
“因为我。她替我挡下的。是因为我。”那样的何叙谁都不曾见过,不再有从容的自信,不再有冷静的思考,不再有坚毅的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只是那样茫然的坐在那,颓废的摊在那,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既然说不爱我,为什么替我当下那一枪,你是内疚还是要我觉得亏欠?”
“不爱你?内疚?亏欠你?何叙,你混蛋。全世界都知道止歌爱你爱的多么痛苦,只有你在一直辱骂她的真心,你是瞎子吗?”浅浅激动地像何叙冲过去,像是发了疯的狮子,狠命的踢着何叙,“何叙,你永远都配不上止歌,止歌也真是傻,为什么要替你死,你这种人为什么活着,只能是在糟蹋止歌的真心。”
“你又凭什么说她爱我,当初那样决绝的离开,如今携着未婚夫归来,她亲口告诉我她不爱我,她亲口说的,她亲口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断断续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包子急忙走过来拉住浅浅,“别这样,止歌醒了,若是看到何叙受伤还会难过的,你想让她再死一次吗?”随即又转头对何叙说,“何叙,浅浅说的对,当初,你一直在责怪止歌的离开,你说她对你不够坚持不够信任,那么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明知道你妈要止歌离开你,你明知道你的员工有人在非议,你明知道安宁的回来给了她多巨大的压力,你呢,你给过她让她信心吗?你还不是为了安宁,把止歌丢在一边,你告诉她要相信你,止歌要有多勇敢,才能看着你的所作所为告诉自己何叙爱止歌。四年后,你不是依然一样,这头霸占着止歌,那边又和安宁不清不楚,你真是好意思!你说她不爱你时,就不会觉得无耻吗?如今,你竟然还看不明白,什么样的歉疚,需要以命相抵。何叙,止歌一直都爱你。”
何叙抬起头,红着眼睛,无比悲凉的看着前面,喃喃低语:“是这样吗,可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不爱我。”
“何叙,她爱你,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也包括我。止歌爱你,你爱止歌,只是你们两个都不开口。如果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放弃她,那就是,她从来都对着我微笑,却惟独向你落泪。”欧阳努力仰起头,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在生生凌迟。
“何叙,说出这些话,你以为我心里会好受吗,我欧阳自负的以为,把她留在我身边,总有一天,她会转身看到我,只是,我在看着她时,她却在看着你。你一直对止歌的离开耿耿于怀,所以才看不到她眼中深藏的爱和不舍。而且,你知道吗?止歌是要和我一起去德国,可是,她告诉我,她想一个人生活,她对我说对不起,她求我不要告诉你。何叙,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夏浅浅已经恢复到比较平静的状态,低头看着地上震惊的何叙。“何叙,让我来告诉你,她爱的有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