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叙将车开至止歌家的小区,那扇窗里没有一丝灯光,这么晚,她还没回来。静静的坐在车里,打开手机,时间是21:47。
几次拨了那十一位数字,就是没办法按下通话键。
开不了口。
你在做什么,止歌?是否听到我的留言?为什么没有答复我?你愿意吗?你愿意吗?你愿意吗?
何叙默默地靠着车窗,月亮斜挂,藏了灵气般有些灰白,他眉间凝结的情绪看的不甚清晰,笔挺的商务西装反射着淡淡的灯光。
一束强光打过来,不适应突然的发亮,晃得何叙眯了眼,转过头看见开过来的黑色奔驰,是欧阳?
他下了车,双手插在西装的口袋里,手心却是一层薄汗。他紧紧地盯着前面,看着欧阳打开车门,扶止歌走出来,帮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止歌从始至终都是淡笑着看着欧阳,何叙心里莫名的不安,口袋里的手指收紧了数分。真的吗,那晚止歌说答应欧阳和他一起回去,难道是真的吗?
何叙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止歌,大声说道:“止歌,你等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欧阳依旧挽着止歌,眼神却是充满了敌意,冰冷的开口:“何叙,这么晚,你找止歌有什么事,她累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同我说。”
何叙怒目相视,大声质问道:“跟你说?欧阳,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让我跟你说?”
止歌在一旁淡淡的回道:“他是我男朋友。”
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何叙一动不动的站着,摸了摸鼻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止歌,我只是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我只要几分钟就好。”
“没有那个必要吧。何叙,回去吧,这里并不欢迎你,而且,我也不想再听你说什么了,季展结束,我就会和欧阳回去,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欧阳,我们走吧。”她字字铿锵,虽然声音不大,却说的斩钉截铁,让人不敢质疑,站在对面的男人眼神一瞬间失了焦距,黯淡的没有光泽。
欧阳还在刚刚的震惊中,男朋友,回去C城?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挽在自己臂弯里的那双手透过外套都可以感觉到那股丝丝的冰凉渗进来。他不愿多想,骗自己说是今天天气冷的原因,可是心里却还是有所介怀。一个月,他和何叙的一月之约,如今只过去不到四分之一,而形式的急转他竟措手不及,事情的始末,他无从料想,只是,止歌,他爱她,他更相信何叙也是爱着她,如今这种状况,他该如何做?
止歌,这难题,我该何解?
和我在一起,你真的——会快乐吗?
“欧阳,怎么了?”止歌轻轻叫了声停在原地的欧阳,展开笑靥,对着何叙点了点头,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只是谁都没看见她背过身后微微皱起的眉头藏了如斯心事。
“止歌?”欧阳侧了身,迟疑的喊着她的名字,停住止歌向前的脚步。想了好久,说道:“你和何叙谈谈吧,我先回去,明天公司见?”
她不解,问道:“欧阳,你?”
“不是要跟我回去吗,可能季展结束要飞去德国总公司的,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我也希望你可以做好决定,止歌,要知道,我只希望你幸福,我不想看到你有任何遗憾。”
“欧阳,谢谢你。”一直没有作声的何叙感激的看着启动车子的欧阳。回过头,止歌仍旧背对着自己站着,不动声色,不喜不怒。
“止歌,我——”
“何叙,”止歌打断了他,声音波澜不惊,“其实,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相信吗,当我看到你会不自在,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我在想,是不是曾经的一厢情愿太傻了,才让我那么难过了好多年。而这次,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或许吧,我们不合适,差着那么多,不是一朝一夕我们努力就可以改变的。至于安宁,我真心希望她可以尽快好起来。还有就是——我决定和欧阳走,并不是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他对我很好,如果能够,季展结束,就会离开。何叙,一直都没好好和你说过一次再见,那么今天,算是提前和你道别,何叙,再见。”
何叙静静的看着她,眼前的女子,要离开了,而他,甚至连挽留都没有办法说出来。“止歌,可以陪我再去一次‘缘来’吗?”
止歌笑着摇头,“何叙,这不像你啊,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他不甘心,并着步子快速走到止歌面前,表情痛楚,“止歌,你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只要你说你已经不爱我了,那么我会消失在你面前,你说,你说,你说啊!你大声告诉我!”他红着眼,明明是质问的话,出了口却变成了苦苦的哀求,哽咽的无可奈何。
她拼命把凝聚的眼泪收回,心里像是刺了小针,低下头不肯出声,怕声音泄露了情绪。
“你不敢说,你还爱着我,止歌,我们重新开始。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咬咬牙,狠下心,抬起头,眼里近乎轻蔑的逼视:“何叙,你也会求我吗?你也会低声下气吗?只是,很可惜,我不再是四年前的我,我已经不再爱你,我不想再承受你的左摇右摆,也不会再傻到让自己一次一次的受伤。一次,两次,如果再有第三次,我真的是活该。你放了我吧,回到安宁身边,以后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行吗?”
“你告诉我,你是在气我对吗,你刚才说的话是假的!”
“是啊,我是气你,可是那些话都是真的,你不信吗,那么我再说一遍,我不再喜欢你,请你离开,不要再打扰我。”
她的声音骤冷,他的期待成空。
他重瞳半眯,伸手细细的抚摸她柔顺的头发,“止歌,四年前,你走了,你跟我说再见,祝我幸福,现在换我了,可是,我没有办法说出那句话。如果可以,我会诅咒,我绝不会祝福你。欧阳或许没有告诉你,我们之间有一月之约,你看到他时,帮我转告他,他赢了,但是,我是输给你,不是输给他,我愿赌服输。”
说罢,他久久的留恋手上的温度,然后决然的转身离开,始终不肯说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