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芊芊从椅上摔下来,林晨飞一把抓住柳芊芊的手,紧张之色油然可见:“摔了?怎么样,怎么样?摔坏了那儿没有?我看看。”
林母冷笑道:“你媳妇是瓷烧的,是纸糊的。”
“妈,您咋说话呢?”
柳芊芊甩开林晨飞关切的手,也冷笑了起来:“林晨飞,你看到了吧?你的老娘,就是用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对待我的。还有,没说完呢,”柳芊芊愤而站起来,扯过林晨飞,指着餐厅那几道很明显的痕迹:“你仔细看看,然后,实话跟我说说你的感受。”
林晨飞一看,心疼的直哆嗦,这地板木是前两天新换的,这钱,还是林晨飞悄悄地把已交了五年的保险退了。林晨飞担心柳芊芊不赞成,所以,他骗柳芊芊说是刚发了去年的一笔奖金。林晨飞所在的公司在本省是数一数二的外资公司,收入很不错的,每年的奖金也挺可观,因此,柳芊芊并没有怀疑。
“妈,这玩意跟老家的水泥地不同,娇惯着呢,您知道不,光这几间屋子,就花了三万多块钱呢。妈,您平时就不能小点心,拿凳子啥的,别拖来拖去成吗?”
林晨飞的心疼写在脸上,可他的话语,依旧是很平和。他想,母亲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养成了,全是农村的生活方式,让她在短时间改掉,这根本不可能。但是,必须得跟她时时唠叨唠叨,让母亲尽快融入城市的生活。
林母一听说这地板的价钱,顿时傻眼了。当时,她只是发泄内心的愤怒,只想用一种常规的方式,来告诉柳芊芊,她,生气了。光顾上这些了,却忘情地拿跟金子一样贵重的地板出气了。
林母明白,在这件事上,自已是错了。可嘴上,却是不会承认的,她将头歪向一边,小声地说:“都是钱烧的,脚踩的地要花这么多钱,败家子!”
听她的话意,不说平时的生活中要爱惜生活环境,反而是责怪环境太奢华了,让人不自在了。
柳芊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一直挂在她的唇角。
“林晨飞,你觉得你妈说的对吗?”
这个法官也太难当了。
柳芊芊从小生活在优越的环境里,追求高质量的生活水准,她没错。
母亲,生来就与贫素与简陋打交道,她随意惯了,简单惯了,现在面对对她而言是奢极而烦琐的生活,她发出不满的声音,那也正常。
柳芊芊见林晨飞陷入了无语,就更生气了,她重新坐回到林母的侧面,对林晨飞说:“你过来,坐下。既然开头了,我们把所有发生的事体都说一说,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说说说,我可没工夫听你瞎扯蛋!”
“妈妈,我这个可不是扯蛋,我也不会扯蛋!今天,你听,也得听;不想听,也得听。”又对林晨飞吼道:“你站在那里干嘛,显摆你的体型啊?”
林晨飞讪讪地过来,在柳芊芊坐的沙发扶手上坐下。
林母看着如芒刺在背,斜了他一眼:“哪不能坐啊?”
柳芊芊从水果盘里拿了一个樱桃,举在眼里看着,半天不放进嘴里,好像,她能从红的晶亮的樱桃里看出什么来。
“林晨飞,自从你妈来以后,我们家,出了多少状况,我不说,你心知肚明,”
“我知道,妈初来乍到的,以后会好的,会适应的。”林晨飞只能这么说。不然,又能怎么说?
他能说,我妈永远就这样了?
那样的话,婆媳战火未灭,夫妻大战准起!
“你根本就不晓得,晓得也装作不晓得!”柳芊芊今天打算是豁出去了:“你晓得吗?你妈妈,总是一口一个的叫我败家娘们,下楼,总碰见邻居说你妈喜欢管人家的闲事,莫名其妙地去横插一扛子,弄得我常要莫名其妙地跟人家去道歉。家里的事体就更不要说了,你妈妈,汰菜洗碗,跟她说了好几次了,不要把饭碴之类的东西冲下去,她就是不听,结果呢,我们得花一大笔钞票来换地板。这么多钞票,我们去旅游,去买衣服,去逛街。不晓得有多开心呢。”
“就知道糟贱钱,还能干啥?”林母低声发表着她的意见。
“就象这樱桃,昨天我买的时候你一直说贵啊贵的,意思还不让我买,”柳芊芊把樱桃很优雅地塞进了嘴里:“可跟这三万多块钱比起来,这一百多一斤的樱桃算什么?换地板木的钱,可以买上几百斤了,够我吃几年的了。”
听说这种小红点儿的水果要100多块钱一斤,林母当场要晕厥过去,清醒的时候,一直在小声念叨:“败家娘们啊,败家子啊……”
柳芊芊是没听见呢,还是故作不理。她继续往下说:“就是一个最简单的事体,她都听不进去。她喜欢一天到晚看电视,我没有意见,可她总不能成天把电视开得那么响吧?我是要上夜班的,白天在家的时候需要休息。林晨飞,家里那么吵,换上你,你能呆得住吗?你昨天还说我成天往娘家跑,我不跑,我呆在家里听炸弹响啊?我告诉你,也就是我心脏好,要不然哪,早被吓得心脏病发作了。这件事,林晨飞你也不是瞎子聋子,也看得见听得到吧?没委屈你妈吧?楼下的老蔡上来N次了,说再这样不顾邻里,他要去找物业,找相关的单位。就这样一件,明显是你妈错的事体,我刚说了几句,你妈便跳起来了,把老蔡一家骂个狗血淋头!我告诉你林晨飞,要不是我拦着,你妈被人教训,那不是不可能的事体。”
这事,林晨飞也深有感触,他叹了一口气说:“妈,看电视,以后开小声点行不?”
“真是闹心,看个电视还要听人唠叨!啥大声小声的,我听不见电视里头的人说话和动静,那还看个啥劲?看一群哑巴瞎比划啊?”
林晨飞一愣:“妈,您是不是耳朵有啥毛病啊?”
“你个熊孩子,你咒你妈呀?你妈好好的,有啥毛病?有毛病是那个成天在男人面前挑拨是非的操蛋-”
柳芊芊马上接上去:“操蛋娘们,而这个操蛋娘们,就是我柳芊芊!”
林母翻着白眼,不否认。
“芊芊,妈没有这样说,你理解错了,”林晨飞忙扯了一把母亲:“妈,您说是不?”
“那玩意长在人家的脑袋上,咋寻思,那是人家的事,咱管不了。”说着,站了起来:“批斗会开完了没?开完散会,我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
遇到这样的婆婆,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柳芊芊也“呼”地站了起来,瞪着眼睛对林晨飞喊道:“你跟我进来。”
林晨飞看了一眼神情很复杂的母亲,拖着似有千斤重的双腿,随柳芊芊进了卧室。
柳芊芊站在窗前,望着楼下一对手挽着手,彼此偎依得很紧的情侣,摇着头说:“他们,幸福的让我眼红。”
林晨飞环绕着柳芊芊的纤腰,把脸,埋在她浓密的发间:“亲爱的,我们也会生活得让人家眼红。”
柳芊芊极力挣脱:“哼,是吗?我怎么看不见这种生活?它在哪里?”
“宝宝,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来,咱们坐下。”事至今日,林晨飞觉得有必要跟芊芊谈谈心了。
平时,林晨飞总是迁就芊芊,时间一久,柳芊芊习以为常,总觉得自已是对的,人家是错的。
不是原则性的东西,林晨飞不想去纠正,不想让芊芊不开心。可,在对待母亲的这件事上,他觉得,芊芊也有错,自已更有错。
柳芊芊冷冷地站在原地,妩媚婉约的俏脸上,有一丝怒气在游走,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怎么,听到我说你的老妈,你心里头不高兴了?”
“小宝贝,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林晨飞知道,芊芊这个人,不太容易接受人家的意见。她从小就很出色,是生活在家人爱外人捧的环境中,养成了孤傲的个性。要想让芊芊在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已的意见,绝不能直通通地说。林晨飞把话头一转:“宝宝和妈相处的不愉快,这里边,老公有很大的责任,我没有很好地尽到桥梁的作用。比如前天那件事,就是老公处理的不好。”
柳芊芊翻了翻白眼,心里却在承认,前天林晨飞要不是那样说,她们婆媳间不要会暴发出那场争吵的。
前天傍晚,林晨飞与柳芊芊下班刚回到家,柳芊芊却惊呼了起来,她发现,自已的那套真丝春裙,竟然被婆婆扔到了洗衣机里。
完了,望着在水中不停翻卷的浅紫色裙子,柳芊芊的心直在往下沉,这条裙子,七百多块呢,才穿了一次,昨天换下来正准备拿去干洗的,不料,却被婆婆把它和其它的脏衣服一起扔进了洗衣机。
而且,林晨飞的那条蓝色便裤,正在使劲地渲染着其它浅色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