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椅脚把刚换的新地板划了几道白白的痕迹,柳芊芊的那个心疼啊,尽管,这回换地板,柳芊芊多了个心眼,私房钱牢牢地藏着,不往外拿出一分一毫。要换地板木啊?行,你林晨飞自已想辙去!
也不知林晨飞从哪淘换来的钞票,反正,地板木是按时换上了。
地板木的钞票虽是林晨飞付的,可弄坏了,还是会心疼的。柳芊芊气的连说话都打颤:“对,叫林晨飞给我滚回来!迟一步,说不定我还会杀人呢!”
说完,她也重重的拖过一把椅子来。无一例外的,地板上留下不爱惜的痕迹。
哼,搞破坏谁不会?要撒气,大家一起来,谁怕谁呀!
林杏对着气乎乎的这对婆媳,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心里乐开了花。她故作为难地说:“这不好吧?晨飞哥备不住在单位里忙着呢。”
“他就是个****,在忙着国家大事,也得给我滚回来!”
林母积极支持:“就是,让他麻溜地回来。再磨蹭,备不住只能看见他妈的尸首了。”
柳芊芊带着轻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婆婆,站了起来,走回到自已的屋里,关门之前,她又发话了:“杏儿,你快点跟林晨飞打电话,我懒得跟他说!烦死了。”
林杏带着一抹悲天悯人的伤感望着林母,指着被柳芊芊紧闭的房门,悄声地问:“大姑,真要打电话啊?晨飞哥忙着正事呢,咱们别烦他了吧?”
其实,林母从心底里来说不愿因家庭小事而影响儿子的工作。一开始会嚷着叫林晨飞回来,那是狐假虎威。后来应声而起,是被柳芊芊激的。柳芊芊能叫喊,自个是当老娘的,能落后么?
经林杏这么一提,林母有些索然无味,撇了撇嘴:“你爱咋整就咋整?”
林杏也撇了撇嘴,心里暗说:我倒是想让林晨飞回来来着,狠狠地揍一顿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娘们!可惜,林晨飞这个孬种,他哪舍得动她一手指头哦。他回来,白白给自已上眼药,瞧他们恩恩爱爱的样子,林杏就觉得自已的眼睛,情愿瞎掉算了。
柳芊芊躺进被窝里,心情遭透了,一连串的事体,让她目不暇接,也让她对婆婆失去了耐心。她发现,这个婆婆太古怪了,一会儿直着嗓子跟自已叫喊,一会儿端着杯牛奶殷勤地劝自已喝下。这么善变的人,柳芊芊还从来没见识过。
殊不知,林母的变化,归功于善教的林杏,依着林母的暴脾气,她才不会给柳芊芊端牛奶呢,把牛奶泼在柳芊芊那张漂亮的脸上还差不多。
在家等了一会,还不见林晨飞回来,柳芊芊再次火了,林晨飞竟然敢不回来,他现在越来越胆肥了。
她想当然地认为,林杏一定给他打过电话了。
又等了个把小时吧,柳芊芊彻底失去了理智,给林晨飞拨去电话,不等他开口,便狂喊了起来:“林晨飞,你强啊,不回来是吧?行,你不回来,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
正在外面访客户的林晨飞,接到柳芊芊的电话莫名其妙,可不等他发问,柳芊芊已气恨恨地关了机了。
尽管不知道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从柳芊芊的话语里,林晨飞感到事态有些严重,忙忙地与客户告辞,往家飞奔。
林晨飞火烧房似的打车就往回狂奔,刚打开锁,便来不及地大叫:“芊芊,芊芊!出什么事情了?”
客厅内,毫无例外地弄成个电影院似的,满天满地回响着的,是电视的噪音。
而林母,也如往日,双腿垫在屁股底下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重播湖人队与火箭队的赛事。
场内,激烈的无与伦比。
场外,咱们的这位林老太太,也看得是如火如荼,手脚翻飞,喊声震天:“快啊,抢啊……唉,这个孬种,球滚在脚边还让人整去……”
林晨飞皱了皱眉,母亲又看不懂球赛,顶多看个热闹而已,可往往芊芊在家的时候,母亲喜欢当个顶级球迷,又喊又叫的,而且,不管是什么剧情,母亲都要高声评论一番。沙发的扶手,玻璃的茶几,还有,脚底下的地板,都是她老人家发泄的工具。刚才,林晨飞在电梯口便听见隔壁的阿婆说:“哎哟,你回来了?你姆妈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呀,天天在家里叫唤,叫的可大声了。我们家还好说,楼下姓蔡的,听说他家儿子今年考大学呢,他老婆就老有意见了,还说—”
还没有听完阿婆的投诉,林晨飞便急急忙忙地告辞了。
他愧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这噪音之事,林晨飞不知跟母亲磨了多少次嘴皮。甚至,还耐心地给母亲讲了一个故事,一只靴子的故事。
林母听完,习惯性地耸了耸鼻孔,一抹不屑写在她皱褶纵横的脸上,“这就是那个老小子自个混,干啥天天要听楼上那个老闺女脱靴?他睡着了不就啥也听不着了?”
故事是这样的:一位青春妙龄的姑娘,住在一位寡居的老人楼上。老人睡眠浅,楼上的一举一动都能听见。年轻的姑娘,晚上在外头的应酬自然多,每晚回来,都要到半夜三更。而且,她是个爱时髦的俏姑娘,平时爱穿高跟鞋,高筒靴。走起路来,“噔噔”作响,摇曳生姿。楼下的老人一听到她那清脆的脚步声,便知道她回来了。更要命的是,睡意朦胧的女孩,脱下高跟鞋或靴子,总是往地板上一扔。在她意识里,这是件很自然的事情,鞋脱下来不往地板上扔,难道还往床上放?可楼下的那位老人受不了了,心脏病都要发作了,每晚,都要等到姑娘的两只鞋子都落地了才去安歇。有一天,这位老人终于吞吞吐吐地跟姑娘提意见,希望她晚上回来的时候小声一点,老人怕吵,睡不着。女孩满怀歉意地答应了。
第二天,女孩儿揣着与男友约会的甜蜜,又“蹬蹬蹬”地上楼了。进了屋,脱下一只靴子,习惯性地往地上一扔。可扔下去后,她突然想起老人的要求,羞涩地吐了吐舌头,将靴子轻轻地放了下去。谁知,老人第二天又来找她了,睁着一双混浊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有些无奈地说:姑娘,昨晚,我一夜没睡,一直在等你的第二只鞋子落下地……林晨飞讲这个故事的意思,不是评价哪个人好孬,而是借事喻意,在说邻里之间关系的重要性。
可林母才不这样理解呢,林晨飞好半天才说完的故事,换来的是,母亲的白眼与抢白。可怜的那位老人,成了林母口中的靶子,口诛笔伐,挨了好一顿的臭骂。
“妈!”林晨飞带点怒意地喊了一声。
沉浸在激烈里的林母,哪能听到有人在叫?
“妈!”提高声调,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
这下,林母惊醒了,带着不满回过头,仅看一眼,便咧开了嘴笑了:“是飞儿啊?你咋回来了?不到下班的点啊。”
林晨飞顺势坐在母亲的身边,将电视的声音调小,正待说话,林母不依了,来抢遥控器:“你干啥呀,一回家就整这个?听不清他们在说啥,没劲。”
“妈,出啥事了?芊芊呢?”林晨飞不想跟母亲纠缠电视声音的问题,直奔主题。
林母用嘴呶了呶那扇沉寂的房门,随即沉下脸来:“咋,是那个老娘们喊你回来的?”
“妈,您能不能不喊芊芊老娘们?”
林晨飞站起来,就往自已的卧室去。
虽说屋内风平浪静的,各人干各人的。但静的可怕,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那般的安宁那般的静谧。
林晨飞的手刚抚上门,门,突然开了,柳芊芊一脸的怒容,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好。你过来,我不喜欢背后说三道四的,有些话,我要当着你姆妈的面说拎清,省得别人说我嚼老婆舌!”柳芊芊扯着林晨飞,走到沙发边,坐在林母的侧面。
客房的门,开了一条缝。林杏听见林晨飞的声音,忙爬了起来,见他们又摆起了战场,林杏忙缩了回去。这浑水,精明的林杏才不会去趟呢。站在谁的立场上,都不能。
林母一下站了起来,将一直不离手的摇控器往沙发上一扔,丢下一句:“我可没工夫听你瞎扯。”
柳芊芊一把拽住:“等下,我这可不是瞎扯,是复述事体的经过。”
林晨飞也觉得,婆媳间的矛盾,最好要当着两位当事人的面来解决。否则,媳说媳有理,婆说婆有理,永远扯不明白。
“妈,您坐会呗。”
林母无奈,只得气乎乎地重新坐下。
柳芊芊也懒得准备那么多的铺垫,单刀直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未了:“林晨飞,你说说看,我错在哪里?我不让感冒的杏儿睡在我们的床上。我有错吗?我被你妈震天响的关门声吓得从凳上吓得摔下来,是我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