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母亲与芊芊已交过手了,也许,打电话的时候,婆媳大战正在激烈的上演呢。
想到柳芊芊那几句话,林晨飞毛骨悚然。不及多想,只是跟同行的同事交待了两句,便匆忙地登上了回程的汽车。
紧赶慢赶,终于在柳芊芊限定的时间之前赶到了家。
打开门,林晨飞忙喊道:“芊芊,芊芊!”
往日那个娇娇的嗲嗲的答应声没有了。随即回应的是,粗气大嗓的话语,及一个迅速移过来的身影……“你一进家门就胡咧咧啥哩,跟个打八刀的女人胡连连,也不怕人听见砢碜。”
“妈,你胡说啥呢。”林晨飞皱着眉看了一眼斗志昂扬的母亲,“芊芊呢?”
这下,林母被柳芊芊气的一肚子的邪火也狂飚了出来!她一把扯住林晨飞的袖子,边用力地往里头扯,边大着嗓子喊道:“你眼里只有那个操蛋娘们!妈站在你的面前,你不希得看是不?”
林晨飞的脸,在瞬间扭曲,看上去很可怕的狰狞在面部上游走。他将包往地上一丢,一迭声叫道:“芊芊,芊芊,你在家吗?”
柳芊芊慢吞吞地从卧室走了出来,小脸儿铁青,肤色很难看,神情委靡。她只是略略地看了一眼林晨飞,然后幽幽地说:“战场还保持原样呢,你不先视察视察?”
不放心将芊芊一个人留在家的肖婉如,向学校请了一天假。这会儿,正在厨房忙着呢,听见外头有说话声,忙擦着手走出来:“是小林回来了?辛苦了吧?”
“嫂嫂,谢谢你。”林晨飞真诚地道了声谢,随即跟着柳芊芊往卧室走去。
柳芊芊在门前站着了,斜靠在门上,脸上浮起了冷笑:“林晨飞,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
林晨飞走进屋内,顿时也急了,发出的惊怒声,不比柳芊芊的频率低:“这是谁干的?”
“谁干的?不会是我自已将婚纱照丢在地上乱踏乱踩吧?”
林晨飞明白了,他沉着脸,回过头,怒视着一脸无所谓,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母亲:“妈,您为啥要这样整?您老人家是不是嫌您儿子的小日子太红火了?”
林母探头看了一眼,不屑挂在她的唇边:“你们都是散了伙的,还挂着她的照片做啥?”
“谁跟您说散伙了?”林晨飞急眼了。
林母从贴身的当胸摸出了个本本,塞到林晨飞的手里,不满地责怪道:“你呀,被这个老娘们整得五迷三道的,啥都不往心里去。这是啥?”
林晨飞接过一看,顿时哑口,他怎么将这档子事情给忘在脑后了呢?
他也顾不上再与母亲说什么,拉起柳芊芊的手,赔着笑道:“芊芊,你听我解释。”
柳芊芊不说话,扭身进了屋。
林晨飞忙随了进去。
林母当仁不让地紧随其后。
柳芊芊火了,将林母往外一推,随手便用力地将门关上,一声“吧嗒”,房门反锁。
柳芊芊站在窗前,往外望去,楼下的沐浴着阳光的花草及行人,似乎一下变成了小人国里的景致。
林晨飞从后面抱住她,心痛两字写在他的脸上,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伤感:“对不起芊芊,这件事,我事先没和你商量,”
柳芊芊用力挣脱开,坐在床沿上,扭头不看他,“林晨飞,你可太厉害了,这假离婚证你都弄得来?”
“芊芊,芊芊,你先别生气好吗?”林晨飞蹲在床前,两手搭在柳芊芊的膝上,仰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是这样的。那天,妈说,假如我们不办那个啥的话,她就不出院。妈那个人,是个老犟头,说得出来做得出来。妈在这里,那是太委屈宝贝了,看着宝贝那么受气,我心疼啊。我思来想去,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弄了个假证,先打发妈回老家再说。谁知,妈她,咋就这么二天又来了呢?”
做假证的事情,其实是大舅哥柳逸轩提出来的,可林晨飞不愿让好朋友来趟浑水,更不想破坏他们兄妹的感情,自已一肩挑了就是。
到现在,林晨飞还是没把母亲曾为了逼他们离婚而从六楼上跌落下来的事情告诉柳芊芊。他担心这事一旦被芊芊知道,她会愈发恨自已的母亲。
听到这里,柳芊芊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难怪婆婆上次那么顺顺当当地回老家了。
柳芊芊旧气刚了,新恨又来:“你老妈就这么希望我们离婚啊?真是极品啊,哪有老娘喜欢自已的儿子离婚的?她想干嘛?”
“芊芊,芊芊你别理她,我跟她说去,好吗?让妈过二天再回去。”
“回去?我看你妈是来打持久战的,大包小包的,全搬来了。还有,她好好的带个叫什么杏儿的女孩来做什么?”
林晨飞一脸的苦相,要是老妈执意住在这里,做为儿子,又不能赶她出去。这下完了,好日子到头了。
听到后面这句,林晨飞凝神想了想,回过味来:“哦,那个杏儿也来了?是这样的,这杏儿是我三大爷的姑娘,听说我们两家上五代还沾带了一点亲。上次妈跟我说过,这杏儿去年大学毕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妈让我给她打听打听。唉,妈这人也是的,事情还没办呢,这么着急上火的把人带来做什么!”
柳芊芊对那个杏儿倒没什么敌意,两人年纪差不多,她现在面临的就业压力,自已在不久前也曾经历过,而且,同是八零后,顶着相同的生活压力。对她,柳芊芊倒没再说什么。只是-
“你自已看着办,你妈要是长期住在这里,我回娘家去!”柳芊芊不容商量地说。
林晨飞此刻的头,已有十个大了。门外的母亲,他该怎样跟她说?
在柳芊芊面前说尽了好话,曲尽了温柔之后,见柳芊芊的脸色似乎平缓了一些,林晨飞的心暂且安了一些,他走出卧室。
林母正在客厅坐着呢,别看她一本正经地在看电视,她的耳朵,却象兔子般地竖着,关注着屋内的一切动静。
“妈,杏儿呢?”林晨飞随口问。
“去啥集市?我也闹不清,说是到那疙瘩看看有啥活。”林母回道,眼睛,却盯着林晨飞的脸上不挪窝。她用嘴指了指卧室:“那老娘们又跟你叨咕啥了?”
林晨飞顿时放下脸来,他狠狠地关掉电视,对林母气急败坏地说:“妈,您进来一下,我要跟您唠唠。”说着,率先走进了那间紧闭着的客房。
客房里,堆满了各式的大小包裹,弄得好像个难民营似的。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床头柜上,放着两挂大蒜头,地上,搁着一大捆蔫吧的大葱。墙角,放着几个坛,匆用多言,林晨飞知道,那里头搁着什么东西,东北的老咸菜!空气中,飘浮着浓郁的刺鼻的味道。林晨飞的心里更是隐隐的担忧,这个场景若让爱整洁的柳芊芊看到,她会是一种怎样的状况,林晨飞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林晨飞站在床前,环视在眼前的一切,越看,眉头蹙的越紧,“妈,这都是些啥啊瓶瓶罐罐的?”
“都是过日子的好玩意。你妈没别的喜好,就得意这一口。”林母拿起那捆大葱,放在鼻子下闻着,脸上是一副陶醉的神态。
林晨飞真是欲哭无泪,但关键的还不是这个。他将床上的东西往里头移了移,坐了下来,“妈,您坐。”
林母就便坐在一个大箱子上,掰下一个大蒜头,十分灵巧地剥着,扭头问:“吃不?”
林晨飞摇了摇头,在心底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吃。”
雪白的大蒜瓣,在林母的嘴里,顷刻间粉身碎骨,仅存一缕众人对它藵贬不一的味道从齿间流溢出来。
“妈,有件事我跟您扒瞎了(指说谎的意思)。”
“啥?”林母停止了有滋有味的嚼巴。
“我跟芊芊,根本就没离婚,那个绿本本,是我骗您的,是假的。”林晨飞拿过假证书,气不打一处来,三下五除二地被他撕了。
林母急了,一下站了起来:“你作死呢?”便要去抢。
“妈,您给我听好喽,我再说一遍,这个离婚证是假的,假的!我和芊芊根本就没离婚!这辈子,我最爱的女人就是她,是她!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她离婚的,不会!”说到后边,林晨飞简直是在喊!
此时,林晨飞的脸,肌肉在抽搐,两颊晕染着潮红,而他的眼里,星光点点,雾气弥漫。
林母被镇住了,儿子从小到大,还没见他如此较劲犯倔呢。
“啥?你不是在说白话吧?”
“妈,我这会儿说的全是真话,没掺一点儿假。您要是还不肯相信,我去把我们的结婚证拿来给您看。”说着,林晨飞站起来就走。
林母拦着,脸是的表情也愈来愈凌厉,她扯着林晨飞的袖子:“是那个操蛋娘们让你这么干的?”
“妈,您不能这样骂芊芊!”林晨飞一脚踢开了蒿草一般的大葱,“妈,我做为儿子,本来这些话是不太好说出口的,是您逼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