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弟弟,你的胸膛怎的如此起伏?”靠在凤希晏的怒意起伏的胸膛上,夏侯洁蹙眉问着,而后抬头,但见凤希晏那双怒眼不知望向何处。谁招惹他的不快?疑惑着,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笑得开心的花容。
奇了,早之前,她听人说面战将花卿向来冷漠,不行于色。也不知何事能将她拨撩得如此开心?瞧她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唇角眉眼,恍惚间有股女子柔软的弧度,漂亮得狠。阅人(男人)无数,第一眼见到花容,她脱口赞她“生得美”,是出自内心。她敢肯定,要是花容没有那几道骇人的伤疤,定是美男子一个。
但是她笑成如此,莫不是在笑她的男宠?
“呵。”意味深长一笑,夏侯洁转会头,伸出食指,对着凤希晏的脸左摇右晃,“炎弟弟,你不专心,怎的可以看除了我之外的人呢?”
闻声,凤希晏一个冷颤。低头,直直对上了夏侯洁的水波眸光,春色无限。一个揪心,他慌忙抬头,支支吾吾:“没……”
“是吗?”笑颜如花,夏侯洁往凤希晏的胸口戳了一下,娇笑间,脸上的表情暧昧至极。“炎弟弟,天儿也不早了。我们……”
不待她将话说完,已经知道她的“心意”。不得已,凤希晏慌忙将她打断,尽量有气势道:“是不早了,长公主赶紧回去歇息吧,小的也要回去了。”
“哎哟,你怎的如此伤本宫的心?”佯装恼怒的撅嘴,夏侯洁的素长的指轻轻滑上凤希晏的眼,美丽的杏眼里划过两泓幽光,魅惑的看着他伪装镇定的眸。“今晚,你哪里也不能去。跟本宫回官邸,本宫得好好调教调教你。”
闻言,凤希晏身子一颤,惊惧万千。夏侯洁的声音说的高。帐里,凤天庆志的武将皆听得清楚,如此胆大明白的话,谁也知道伟大的长公主要干什么了!
楚云坐不住,一时忘记了夏侯洁的警告,不爽道:“不行!张彦得回东营房,本将还要和他商量和谈条约呢!望长公主高抬贵手,我……”
义气的话还没说完,夏侯洁抓起跟前的酒杯,重重一挥,直直飞向了楚云!
一惊,楚云顾不得下文,慌忙闪躲开来,那只酒杯立时砸到了身后的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楚将军,本宫的耐性有限。”斜眼,夏侯洁不悦的看着楚云,语气霸道:“不关你的事,移回你的眼,闭上你的嘴。”语毕,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径直起身。而后,伸手抓起凤希晏的衣领,将他也拉扯了起来。
“来人,备轿回最近的官邸!”
闻言,凤希晏的身子立时僵住,神色复杂。他想逃,但是夏侯洁蓦地转头和他直视,她脸上那抹恐怖的神色叫他的腿一软,险些摔坐回塌上。下一瞬,从天而降四个强壮男人,一人一只胳膊腿儿,将哀鸣的他抬出了营帐,如贡品般向夏侯洁的床榻上送去!
被抬行着,他路过了花容的身边。
“尊贵的客人,好好享受。”戏谑的说着,花容眼里的光芒灼灼,生生刺痛了凤希晏的眼!
“你……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女人!好歹,好歹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一时,凤希晏委屈万千,情绪剧烈的波动着,他闭眼,一汪血泪横流!
城西长公主官邸。
占地一里有余,官邸里,假山花草,亭台楼阁,莫不是现下最奢华流行的。而这座精致奢华的官邸,所有的一切,都是当今皇帝夏侯明智为夏侯洁所建。
房间里,如意水纹窗半开,挂着一层红色的霞影窗纱,映得窗上似染成了一片如烟般的红。仔细望去,整个房间摆满着各种各样的珍奇异宝,托盘里的南海夜明珠胜过任何宫灯蜡烛,直直将屋内照得明亮绚丽。几颗墨黑色的珊瑚树,高枝粗杆,质地硬如玛瑙,润如美玉。树梢上,赫然蹲着一只雪山林雕。
“嗬……!”见主人回来,厉啸一声,黑色的林雕挥动着巨大的翅膀,掀起了周遭的空气,一股劲风铺面。直直飞向夏侯洁,尖利的爪子缩起,而后落在了她的肩上,伤不到她娇嫩的肌肤。
魅惑万千的女子,俊美凶猛的雕儿,两相映衬,到真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被那四个壮汉毫不怜香惜玉的扔在地上,凤希晏吃痛的哀叫几声,狼狈站起身来。对面,那只雕又是一声啸叫,浅绿的眼睛,有着鹰科类动物所有的凛冽霸气,直直的盯着陌生的来客,虎视眈眈!
那一声啸叫,惊得凤希晏循声望去。立时,他眸光灼灼,直直的与那只雕对视。雪山之巅的林雕?这可是及其难得的猛禽,生性狂野不羁,难以驯服!却不想,此刻竟是如此听夏侯洁的话!
“呵。”一声娇笑,在夏侯洁看来,凤希晏的眼神倒是和她的雕儿很像呢!凛冽,有着一股似要万物臣服的霸气!
“明智,饿了么?”转头,她宠溺摸了摸那雕的头,漫步走向一旁的桌前,将雕儿挥手赶到了上面。而后从桌上的锦盒里拿出几块新鲜的兔肉,慢条斯理的喂着。以手支头,她完全忽略了凤希晏,只顾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雕儿,把它当做了说话的伙伴:“明智,今天有没有飞过东面的雪山?雪山那边,是不是真的和明智说的那样,是一片漂亮的桃花林?”
听着,凤希晏忍不住蹙眉,一口一个明智,但是这个明智分明又是两个身份。
一个是这只雕,一个是……庆志皇帝夏侯明智。
普天之下,估计只有夏侯洁一人敢将一国皇帝的名讳转嫁到一只畜生身上!
“炎弟弟,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凳,“来,坐到本宫身边。”
“哦……”不情愿一声,凤希晏扭捏的磨蹭了过去,慢吞吞的坐在了夏侯洁身旁,只要一想想很快就要发生惨事,他的脸色立时红得如血欲滴。
“方才本宫喝得不够尽兴,来来来,现在你就陪本宫喝两杯,我们来个不醉不归!”说着,夏侯洁拿过桌上的酒壶酒杯,“炎弟弟,多喝些!”
“是,长公主……”
“不要叫我长公主。你呢,什么都好,就是太一本正经又太闷,本宫可要不开心了。不要再叫我‘长公主’了!”
“是,长公主。”
“……”算了算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来来来,喝!”
看着夏侯洁递过来的酒,凤希晏眼里滑过一丝光芒,不若陪她喝酒,将她灌醉!然后,他趁机逃跑!想着,他大义凛然的接过便饮,仰头间,完全没注意到夏侯洁眼里那抹诡异的光芒。
“喝!”
一个时辰后,桌子上酒壶狼籍,两个满身酒气熏天的人。
喝了足有一斤多的烈酒,夏侯洁的目光有些迷乱,话匣子完全打开:“炎弟弟,嗝……可有喜欢的人?”
“没有。”装作酒醉的样子,夏侯洁醉得如一滩烂泥,他不怕了,从容应对。
“多可惜?”哀叹一声,夏侯洁仰头又是一口酒:“本宫有喜欢过的人,只不过他娶了别的女子罢了。呵呵,一切都不一样了。”
闻言,凤希晏不由一怔,不想夏侯洁这样随性的女子也有爱的人。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不过幸亏他及时娶了别人!
幸灾乐祸间,夏侯洁软弱无力的趴在桌上,玩弄着手里的琉璃酒杯,继续断断续续的说着,酒醉的语气里透着无奈:“一生有爱,何惧风沙?我常常在想,可有那么一个男子,可以为了他心爱的女子……袖手天下?抛去这江山如画,换她笑面如花。如此,总抵过这一生的空牵挂。”
袖手天下?
不解。
男人,自当应该以江山社稷为重,怎能为了一个女子堕落?
“呵呵,炎弟弟一定不明白本宫的痛苦?”兀自说着,夏侯洁踉跄的起身,伸手捧住凤希晏的脸,瞧得仔细。立时,凤希晏一脸难看不适,嗫嚅了老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男人,本宫只能默默的爱。说默默,其实也不对。应该是偷偷摸摸。呵,多可怜?想我这性子,真是莫大的讽刺!”说着,她一把甩开凤希晏的脸,又坐回了凳子上,“也许,果真,相爱不如相知。与其执着痴念,不如化为祝福,偷偷摸摸的爱恋。本宫不能让他被我的爱所磨蚀。应该……应该放手。爱他,当然希望他幸福。”
还是不明白,目不转睛的看着“胡言乱语”的夏侯洁,凤希晏半响回不过神来。
“呵呵。”慵懒一笑,夏侯洁一口酒入肚,讥诮道:“炎弟弟,千万不要发呆的盯着一个女人,要不然你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她。”
“当年,我刚好相反。倒是一直发呆着看着他。”苦涩一笑,夏侯洁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是奇怪,就那么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可是……那一眼,也将本宫的一生毁去。既然得不到,又为何相遇?明智……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