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她无意识的拽扯着地上的杂草,面具下的脸色复杂,凤辰廉以病重退位,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他病死了。那么……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为今之计,只有在和谈一事上做文章了,也不知凤烨庭会不会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想着,她不自信的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高远的苍穹,流星飒飒滑过天际,很快消失不见。
次日,花容的专属营帐里,她埋头在帐里看着偌大的军事地图,时间不自觉的流逝间,已到午时。
地图上,她纤长的手指时不时轻点,拧眉思索。要如何,攻入凤天?
正在沉思,忽然察觉到帐外有动静,“报……花中卫!”
抬头,花容望着帐门,“进!”
一名士兵进账,恭谨道:“花中卫,凤天忽然新派来了使臣和谈,而且点名要您去。龙将军派我前来请您速速前去。”
闻声,花容不由一愣,不想凤天这么快就派出新的使臣,还点名要她去。想着,她不由问道:“此次的主使臣是谁?”
“凤天副将,楚云。”
楚云?蹙眉,花容抿唇,半响后镇定道:“带我去!”语毕,她紧跟在士兵身后,向帐外走去。
不刻,会谈的营帐。
进帐,但见几米之长的桌子上,左右两边各坐着两国的谈判者,左为庆志,右为凤天。
眯眼,花容迅速将此次的凤天使臣扫视一遍,大约有二十来个,比上次足足多了一半的人马。一身铮铮盔甲的楚云正襟危坐在首座上,其余的人全部垂头立在他的身后。
见她进帐,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喜有恨,楚云的脸色尤为复杂。就算他从希晏那里得知了花容是女子,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甚至不愿相信!
花容,强悍诡诈得都不像人,还说什么女人!
妖女!
“花中卫,这边坐。”一旁,龚南铸欢喜的看着崇敬偶像,伸手指了指首座,示意花容坐下。龙战没出席,花容的身份已是一群武将中最高的。
“好。”点头,花容不疾不徐走到首座,款款入座。刚坐下没多久,她蓦地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被人盯着,不自在的狠。
扫眼,凤天的使臣各个拧眉低头,哪有人盯着她看?奇怪,明明感觉到那眼神……
正疑惑间,耳边,楚云的声音乍起,开门见山,带有浓浓的怒意:“花中卫,关于你们庆志的条件,可有回旋的余地?”
闻言,花容嘴角一抹冷笑,想来凤烨庭是不乐意那条件的。如此,好极了。
“没有。”
身子一震,楚云的拳头倏地握紧,目不转睛的看着花容,一字一顿:“我凤天长乐帝即位,治国政策自是和太上皇不一样。既然贵国不退让,那么我们也不会退让。上次和谈的条件,凤天不接受。”
“是吗?”闻声,花容佯装不悦的皱眉,还不等她说下句话之时。一旁,龚南铸两眼圆睁,一脸凶神恶煞道:“不接受?不接受还跑来做什么?!浪费拖延时间吗?”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时,楚云被气得不清,肩膀微微抖动。但是碍于自己在庆志的军营里,他不好发作,何况,十几万的将士还在庆志手里。小不忍,则乱大谋!
见状,花容端起桌前的茶杯,百无聊赖的晃动着里面的茶水,声音淡漠疏离:“听说,楚将军点名要见本中卫。现在见到了,敢问有何指教?”
理了理呼吸,待怒气不再呼啸。楚云的表情倏地诡异起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花容,故意将声音压低,“指教不敢当,只是受故人所托罢了。那故人,您也认识。他极其仰慕您的军事奇才,听闻本将出使庆志,特意托我转交给您一份薄礼,以表崇拜。”
语毕,帐中的气氛倏地压抑,波涛暗涌。楚云话中有话,不自觉见引得了庆志各武将的多想。立时,一个个纷纷扭头看向花容,但见她脸色不复方才,有些难看。
咬牙,花容有些恼怒的看着楚云,恨得牙痒痒,这关键时刻,不能出纰漏!不过,以楚云的性格,怎会忽的如此铁齿铜牙?指不定是哪个混蛋出的招!
凤希晏?
脑子里,蓦地滑过那人的名字。花容眼波微转,下一瞬,不冷不淡道:“是吗?如此,多谢楚将军的好意转交。但是本中卫交友甚广,还真是想不起来那位故人是谁了。这礼,本中卫收得有愧。”
终于翻身,楚云笑得暧昧,更是引得了庆志武将进一步的怀疑:“花中卫贵人多忘事,想不起来自是不要紧。”说着,他转头示意身后的使者,“还不赶紧将礼物呈上?”
“是。”低沉的应声,身后,一袭黑袍的使者恭谨的低着头,端着手里的锦盒,绕过桌子,步伐沉稳的向花容走来。
见状,花容恼怒的看着楚云,恨不得拔了他的皮!这混蛋,是来挑拨离间!耳边,她已经听见了几声不怀好意的私语,众庆志武将那疑虑戒备的眼光让她难受至极。
一旁,龚南铸看着怒气的花容,只道自己相信她的人品。下一瞬,他率先站起,冲着楚云冷喝道:“花中卫已经说了不收礼物,楚将军还是将这礼物收回吧!”
“不急,花中卫还没看礼物呢。龚校尉怎知她不会收呢?”
说着,那名黑衣使臣已经走到了花容跟前,低头将锦盒呈上,“花中卫,请您收下。”
“本中卫受之有愧,拿回去。”连头也不回,花容冷声一句,拳头握紧。
可是身边的使者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仍站在原地,反应极快:“小的不敢。小的奉我家楚将军之命,将军的命令没有完成,自是无颜覆命。花中卫仁爱之心,难道愿意看见小的陷入窘迫之地?”
仁爱?
好一个牙尖嘴利!
不但隐晦骂了自己“狠毒”,还将凤天的军纪大加赞扬了一番,人才哟!
轻呼一口气,花容冷眼看着愈发得意的楚云,想要以此陷害她?哼,收下这来历不明,说不清道不明的礼物,她还有何威信存于庆志?
“花中卫,请您收下。”耳边,那使者在无形之间继续向她泼脏水,“您是庆志第一武将,小的虽身为凤天兵将,却也和您那位故人一样,仰慕您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一句话,即强调了那位故人的存在,又挑拨了庆志武将的关系。
第一武将?那龙将军,算是什么?
听着,龚南铸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还说别的武将。
花容的脸色一冷,细长犀利的眸从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嘴,如此之刁!
转身抬头,她抬眼与那使臣对视。
下一瞬,她的身子蓦地一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使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和她一样,伪造着几道丑陋狰狞的伤疤。但是伤疤下,那张脸,有着一双透着狡诈的眸,他定定地看着她,微微上扬的眉梢和完美的挺鼻,以及那张带着弧度的薄唇。
这张脸,分明是凤希晏!
立时,她一直努力维持的不行于色立时显得有些暧昧的慌乱。短兵相接就在转瞬间,一时天雷勾动地火。
低头,毫不躲闪的和那双震惊的眸子对视,凤希晏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形状优美的薄唇扯出一丝弧度,他笑得美眸微弯,唇角漾着的笑意揪人心神。
“花中卫,您怎么了?脸色这般苍白。”火上浇油,凤希晏低声问着,轻柔的语调透着某种诡谲的魔力。
“没事,只是被你的脸吓到了。”咬牙,花容瞇起的双眸快要喷出火。好个凤希晏,居然敢戏弄她!
“是吗?”笑着,凤希晏毫不客气的回击了她的失口:“方才,我也被您的脸吓了一跳。”说着,他不怕死的指了指花容那半张脸的“伤疤”。
一旁,见两人如此话中带刺,本就心下多疑的庆志武将不由面面相觑,脸色愈加难看深沉。
龚南铸冷眼望着凤希晏,恼怒道:“混账,竟敢对花中卫无礼!”
“小的不敢。”不亢不卑的说着,凤希晏压根不看龚南铸。他的眼里,只有花容。不过一个多月不见,她的行事越来越老练狡诈。不得不说,他有些吃惊她的表现和战术,只此一人,居然覆灭了凤天的五十万大军。
作为一个军事猎人,她已经激起了他狩猎的欲望,战场上相见,是他二人之间的誓言。若说以前他不屑她会上阵步兵,那么现在,他期待她的表现!
“花中卫,看看故人的礼物吧。”兀自说着,不等花容回应,凤希晏径直打开了偌大的锦盒,将之放低,低到在座的所有人都能看见里面的“礼物”……
一件粉色的肚兜,满绣莲花。
身子一颤,花容全身的血液瞬间冰凉,她已然明白了凤希晏的阴险诡诈,他想以她的女儿身来威胁她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