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李芸瑶歪头看着闭眼吹笛的男子,脸上挂满了爱慕的笑,她手腕微转,双手张开,踩着夏侯端远的笛声飞舞起来。火红的裙摆猎猎飞扬,舞姿何等的柔美,身子轻盈宛若御风,浑不受力。举手投足间,灵动如蛇,飘曳如梦。她眉眼间那至始至终的笑意,伴着她绝美轻盈的舞姿,回转之间神采飞扬,扭腰、转身、抬手、弯腰……宛若一朵在暗夜里肆意绽开的红玫瑰,那样的热情奔放,美丽灼人。
许久后,终是笛声歇去,舞姿息止。围观的人群,呆愣了半响后,立时阵阵鼓掌声和叫好声。
“谢谢。”躬身一礼,夏侯端远朝人群一笑。立时,镇长李旭严拿着一碗酒走进了圈里,冲夏侯端远恭谨道:“九皇子,吹奏了这么久,嗓子定会干的,您喝些酒润润喉吧。”
“镇长,莫要叫我皇子了。”他搬进流城镇的时候便告知镇民不必如此唤他,但是镇上的人还是忍不住唤他九皇子。无奈一笑,夏侯端远低头看着镇长手里的酒,不好意思的推脱道:“镇长……我是不喝酒的。”
“呀!您瞧我这老糊涂,倒是忘了,您是不喝酒的。”不好意思的讪笑着,李旭严满脸的愧疚不安,夏侯端远礼佛之人,向来吃斋戒荤,是不喝酒的。“您莫怪。”
“哎哟,爹,端远哥哥又不是小气之人!得了,我去拿水!”一旁,见李旭严的窘态,李芸瑶一笑,率先出口,不等二人反应,这抹火红已然奔出了人圈,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人群后,镇上的大街商铺,亦很热闹。街头,火把高挂,将整条街照得如同白昼。商店铺子,游人如潮,街头小贩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
路过一家临时搭建的面摊前,李芸瑶冷不防听见了几声。
“诶,你听说了没有?”
“啥?”
“我听说三儿和四儿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事啊!”
面摊的几张桌子上,坐满了吃面喝酒的镇民,最后一声话,立时将李芸瑶在内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一时,李芸瑶不由停住了脚步,三儿,四儿?
听名字,好像是端远哥哥家的那两位客人。
这几日,她忙着准备篝火节,好几日没出门,关于那两个“最漂亮的人”,也是从李旭严嘴里得知的。歪头,她一时忘记了为夏侯端远寻水,好奇的听着那几人的谈话。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昨天我不早说过了么?那两个人肯定有暧昧!你们忘了,咱们去看他们的时候,那二人可是睡在一起的。”
话音刚落,面铺里的人一阵嘘声。虽说,只有三个人在议论,但是店里的其他人全都竖着耳朵听得仔细。
“呀,这可真是惊世骇俗啊。”
“可不是?你是不知道,那天啊,我看见三儿含情脉脉,春情无限的盯着四儿看。啧啧,那感觉啊,活像看情人,腻得狠呢!”
“难不成,他二人果真有那‘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以我看啊,八成是!别的不说,单看看四儿,细皮嫩肉的,长得又那么文秀,怎么看怎么都像个**!”
“诶诶,对对对!难怪三儿会那样看他,话说我第一眼看见四儿的时候,真是……全身酥酥的,恨不得他是个女人,好叫我娶回家暖炕头!哈哈!真是个美人啊……我还没见……”
“见过那么美的男人是不是?”蓦地,一记阴沉的嗓音响起,替那人说了下面的话。随之,声音的主人——一道精壮的身影映上了三个人的后背。
不知怎的,那三人立时觉得一股阴风嗖嗖,吹得他们不由一个哆嗦。转头,等看见对方是谁的时候,三人一时语塞,冷汗直流。
“嘿嘿……嘿,三儿公子。”
“哼!”恶狠狠的扫视了这三人一遍,凤希晏漂亮的眸子里燃着熊熊的怒火,老远就听见了这三人的诽谤!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谣传他的性向!咬牙,他颀长精壮的身子微微俯下,凑近那咬舌根的三人,夜里,模糊摇曳的灯火衬的他的脸微微扭曲,如魔鬼般吓人,从他嘴里一字一顿的吐出的话更是渗得慌:“再敢胡说的话,把你们一个个丢进篝火里烧了做炭灰!”
“不……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瞬时,各个哭丧着脸,光是瞧瞧凤希晏那张脸,他们就够做好几天的噩梦了!
“不敢便好,如若再叫我听见你们嚼舌根子,顺带割了你们的舌头!”
“诶诶!”奋力的点头,几个人都快哭出来了。偏僻的小镇,如此简单纯朴的镇民,哪里经得起凤希晏此般的恐吓?
“哼!”满意的看着自己要的效果,凤希晏站直身子,转身欲走人。
然,身后某个不怕死,不长教训的——
“三公子,可是和四公子一起来游篝火会的?”
转头,凤希晏眯眼望着那人,半响,从牙缝里塞出四个字:“关你屁事!”他是一个人出来的!为什么,非得带着花容?
“嘿……不关,不关。”被凤希晏的眼神盯的不自然,问话的人立刻低头,埋头吃面,心虚的抓着筷子,差点将面条塞到鼻孔里。
转身,凤希晏抬脚出了面铺,径直穿过李芸瑶向广场中央走去。
身后,李芸瑶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个外镇人,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男人。与之相比,端远哥哥到称不上“俊美”二字了,徒然是“美”,而非“俊”。这男人,有种力量的俊!也不知,是怎生和端远哥哥认识的,物以类聚吧?
想着,李芸瑶不禁一笑,抬脚向前走去。去小蛮家的铺子里拿水吧,顺带,带着那孩子一道玩也好。
“姑娘。”走了数十米开外后,刚转弯,忽的,一声低沉的声音从耳旁响起。
“嗯?”转头,李芸瑶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子身后的黑衣男人,一张阴鹫的脸,隐隐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看他的模样,似是个外镇人。定了定心神,好声问道:“大叔你叫我,有事吗?”
“想向姑娘打听个人。”上前两步,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李芸瑶,诡声道:“我和两个同伴失散了,寻了数日也未曾寻见。敢问姑娘,你们镇上可曾见过我的同伴?”
“你的同伴?”歪头蹙眉,李芸瑶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疑声道:“我倒是听爹爹说端远哥哥家来了两个外镇的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叔你的同伴,你总得先告诉我你同伴的模样啊。”
两个外镇的人?
闻声,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连带着声音倏地急促沙哑:“那两人同为男子,生得貌美,年龄嘛,一个十七,一个二十一!”
“咦。”歪头,李芸瑶怔了怔,好像很符合阿爹说的那两人。更何况,方才那一瞥,那被唤作“三儿”的男子确实是美得狠。抬眼,见男人那急切的表情,她不假思索的张口道:“按大叔你的描述,我想应该是那二人了!”
“是么?”闻言,男人的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继续问道:“麻烦姑娘好人做到底,告诉我那二人现在何处,我好去寻他们!”
“这几日是住在端远哥哥家,方才我见其中一个去了广场,另一个倒是没见。”
“九皇子夏侯端远?”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九皇子端远之名?
“嗯!”骄傲的点头,李芸瑶毫无芥蒂的笑着,顺手指了指远处热闹的人群。“大叔,端远哥哥就在那里呢,你要不要去亲自问问?”
“呵,不了。”低沉的笑着,男人拱手,“多谢姑娘,告辞。”
“好走。”
转头,男人的脸上立时低沉阴暗,手里的拳头紧紧握在了一起,主人交代的命令,誓死完成!
一盏茶的功夫后,李芸瑶从小蛮家的当铺里出来,一手牵着小蛮,一手抱着一壶茶水,有说有笑的原路返回。快到广场的时候,不似方才的人声杂乱沸腾,竟是只闻静穆中的鼓点声和踏脚声。
不明所以的蹙眉,李芸瑶拉着小蛮挤进了人群,逼近场中央。但见场中央,一蓝一玄,两名绝世男子,一击鼓点,一跳战舞。
却是夏侯端远,和方才见到的那名霸道男子。
踩着鼓点,战舞踏起!
不似李芸瑶舞得华丽柔美,夜幕下,火红的篝火旁,凤希晏的舞竟是那样的劲霸飒爽,果断硬朗。矫健的身手,他踩着鼓点,抬脚转身,举手投足间,英姿勃发。一旁,夏侯端远以手击鼓,鼓点愈来愈急促,伴着他的击打,凤希晏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虎虎生风,脚下的步子震响,如火般的活力迸发!一瞬间,好似盆里的篝火也跟着跳跃起来!
这样矫健的身姿,跳出来的是军人的气势和力量!似狂风,似破军的万马奔腾,似战场上杀敌时的骁勇呐喊!这样的舞,流城镇的镇民何曾见过?一时间,竟觉得胸腔震撼,凤希晏的身上,似散发着一股浓烈果决的霸气,深深地震住了每一双眼神,每一颗心脏。一瞬间,他们仿佛真的来到了战场上,刀剑弓弩,撕杀退敌!胸中震撼,在场的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息,心潮澎湃地看着凤希晏惊世的战舞,原本嘈杂的广场上,鸦雀无声,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