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并没有注意到,风在天的异样。招呼着大家入座吃饭。
连翘两边是侍药和糖糖,侍药这边是曾威,糖糖边上是曲父和曲奇。众人坐定,连翘才发现,凤在天依然坐在那里,没动。
“凤堡主!”连翘轻声的呼唤,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凤在天!凤堡主?”连翘这里的喊声刚落,那边“哐啷”一声,一个饭碗落地,碎成片片。
连翘回首,这才发现,曲父手里端着的饭碗已经落地,但是他仿佛不知道一般,双手仍然保持着端碗的姿势,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那眼里,也已经是泪雾朦胧……
连翘不禁纳闷,曲父自从病好之后,总是乐呵呵的,就是糖糖和他,几乎都遇害,也没让他再流一滴眼泪。今天,怎么见到这个凤在天凤堡主,会如此不能激动,如此不能自抑的有一次流出眼泪呢?
“爹爹……你怎么了?”曲父身边的糖糖小声的问道,同时,用手扯了扯父亲的衣袖。
“哦?哦,我失手了,不小心将碗打了,我这就收拾。”曲父回应着,却还是难抑心情的激动,和举止的慌乱。
“爹爹,你不用动了,我来就好了。”
曲奇已经手脚麻利,为爹爹重新盛了饭碗,一边安慰着自己紧张的父亲。虽然,她也看出了,父亲见到凤在天时的神情不对,但只要父亲不说,她也不会逼问。另外,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
曲父看着身边懂事的儿女,心里宽慰,也逐渐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和慌乱。低下头,开始慢慢地,小口小口的吃饭,再不抬头,看凤在天一眼了。
连翘、侍药等人,也就招呼着大家快吃。众人也就开始吃饭。整个饭桌的气氛,却是非常的沉闷,就连平时会不住称赞连翘厨艺的话题,今天也没有一人提起。
凤在天也察觉到了曲父的躲避,和排斥,也只得努力地抑制了自己的惊喜和激动,食不知味的好歹吃了些,就等在一边了。
车声辚辚,马蹄踏踏。
马车已经行进在去飞凤山庄的的路上。
上了车,曲父就闭了眼睛,神情极度疲惫无力的依靠着车厢壁。糖糖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但看父亲这般神情,又一次次将快到口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许久,糖糖将父亲扶着躺在车厢里,“爹爹,你躺会儿吧,总坐着,你的身子吃不消啊。放心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糖糖轻轻柔柔的声音,让曲父的心里,仿佛喝了一杯,安神汤,心下安定不少。同时在心里也自己排解自己,都过去十几年了,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已成人了。看她那模样,恐怕也已经是儿女成群了。即使相认,又能如何?虽然再次遇到,也就当成是,见到一个普通的旧人吧!
曲父刚刚经历了一场,未曾想到的重逢,情绪极度激动之后,本来就虚弱的身子,更是疲惫不堪。于是心思千回百转间,曲父渐渐睡去。
看着自己父亲终于放松心神,进入了梦乡,糖糖也在思忖着。自己从小就未见过母亲。每当看到别人都有母亲的娇宠和溺爱,年小的糖糖也问过父亲,自己的母亲呢?怎么不见她来抱他?来亲他?
曲父总是笑笑,对糖糖说,你的母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糖糖再问,她还会回来么?我想让她回来。回来好抱糖糖,亲糖糖,给糖糖买蜜糕吃。
曲父就会露出一丝神伤,一丝怅惘,喃喃道,会回来的。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给糖糖买蜜糕,亲糖糖,抱糖糖的。
大些了,糖糖隐约懂事了,知道父亲所说的话,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再看到每次自己问话,都让父亲神情凄楚许久。糖糖也就不再问,关于自己母亲的问题了。
没想到,今日饭前,父亲却在见到那个陌生女人时,惊慌失措、神情激动到那种模样,这在糖糖的记忆里,还是从来没有的。
那个叫凤在天的飞凤堡主,会和父亲什么关系呢?
她,会不会,就是自己的母亲呢?
呵呵,亲亲们猜到了么?
有奖竞猜继续进行,飞凤堡堡主凤在天,是糖糖的母亲吗?
“凤堡主,飞凤山庄的附近,有没有别院什么的?不用很大,够安置我这些家眷的就可以了。”连翘坐在车辕上,对随在车侧的凤在天说道。
“有,在凤凰山的山脚,就有一个小别院,不算大,但环境幽静,很是不错。并且,那里的人员,还没有发现有发病的征兆。”凤在天略一思索道。
“好,那就先到那里吧。”连翘说着,眼光瞄到凤在天脸上,闪过的一抹焦急,又接着说道,“凤堡主不用着急,你的家人不是拿了我的药去了么?暂时不会再有发病的人了。我们要去做的,就是彻底治愈那些已经发病的人。并且找出病源就好了。”
凤在天听了连翘的话语,心下一安。同时脸上,一时也觉得讪讪的,自己是着急家里的孩子家人,所以,有些不顾人家连圣医的家眷了。更何况,那些人里,还有失散多年的他呢?到了别院,是不是可以有机会,询问一下他的近况呢?还有,这凤栖别院,可是有着许多她们共有的记忆的啊!
看情形,似乎并没有妻主相随,那么他不惜抛却多年情分,跟了的那个女人呢?
他的身边的两个孩子,小的是离开自己后生的吧,那个大的,是不是,就是……
凤在天,暗暗摇头。这些,先不要想了。自己还是首先将家里人的病治好了,再说其他的吧。
凤凰山下。凤栖别院。
踏着夕阳的余晖,连翘一干人,来到了凤凰山下,凤在天所说的小别院。
其实,小别院并不小。
青砖院墙,青瓦屋顶,掩映在绿树丛中。透着古朴和素雅。院外门前,有一条清清溪流,缓缓流过,一座小桥,斜跨在小溪之上,衬着红彤彤的落日余晖,金色波光流转间,在这古朴的画面上,平添了一抹灵动。
曲奇把父亲从车上搀下来,在看到这个小别院时,父亲身体的一颤,和眼中那抹深深地哀痛,虽然,父亲很快的做了掩饰,但却没有逃过,近在身侧的曲奇的眼睛。
糖糖随在父亲身后,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这样一个优美的别院,心里经莫名其妙的涌起一种亲切。似乎,冥冥中,这里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一般。
众人从那斜桥上,缓缓而过,桥下是溪水清清,水底的圆石,和水里嬉戏的游鱼,都可以清晰的看到。清清的溪水,森森的绿树,悠悠的山风,都让人旅途的疲累、和一身暑气顿时消散。在这渐渐燥热的季节,这样一个别院,不可不说,是避暑的绝佳之选。
连翘看到这个别院,心里就深深地喜欢上了。心里暗暗合计,自己带着一大家子人,总在路上颠簸,也不是个事儿,再说,即使要游山逛水,完了,也要有个归宿之地。这个小别院倒不错。又在这飞凤山庄的势力范围内,一般的江湖势力,还不敢到这江湖第一大庄的近前滋事。
呵呵,不错,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等给她凤在天的家人治好了病,就讨了这个小院子来吧。
连翘这里暗暗合计,侍药从吃饭的时候,就被那沉闷的气氛压抑着,现在见了如此轻松惬意的景致,早就按捺不住了。靠在连翘的身侧,揽着她的手臂,像个讨食吃的小狗狗般,用身子蹭着连翘的手臂,眼睛也眨巴眨巴地看着连翘。
连翘心里早就知道侍药的念头。只是碍于曲父的情绪,没有搭理他。此时,见侍药如此模样,自己心里也是痒痒的,又想到,说不定自己一闹,那曲父的情绪也会放松一些呢。
连翘想着,伸手捏了捏侍药的小鼻子,笑嘻嘻的说着,“说吧,想干嘛?”
侍药有用水汪汪的眼睛望了望连翘,微噘着小嘴儿道,“侍药想着玩会水,还有,那个鱼好像很多呢,是不是,可以……”
“呵呵,什么时候学会脸皮儿薄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连翘笑呵呵地说着,侍药的眼光向着已经走过木桥的糖糖父女瞥了一眼。
“呵呵,没关系,你去和糖糖安置好了,把他们都带到这里来。记得,带一块儿毯子来。糖糖和他父亲的身体,还很虚弱。再说,一会儿,我们就在这里看着流水吃饭吧。呵呵,会别有一番滋味儿在心头呢!”
连翘的兴趣也被侍药勾起来了。叽叽咕咕的吩咐了一大堆。侍药高兴地答应着,轻快的跑去和糖糖安置了。
连翘回转身,倚着木桥的栏杆,轻声问道,“飞凤山庄的消息传过来了没有?”
随在连翘身后的凤在天,停了连翘的问话,急忙回答道,“还没有,她们刚刚知道,我们在这里落脚。一会儿,消息就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