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这么久都没看见几个得了瘟疫的活人,惜颜不禁狐疑的四下望去,却听见一阵轻微的啜泣,顺着声源走去,惜颜在一条小巷发现了这个蹲在路旁哭泣的女子。
看她瘦弱的身段,年纪也不过八九岁,想必是家里人都得瘟疫死了,所以才哭的这么伤心。
想到这里,惜颜心中划过一丝不忍,于是缓步上前,柔声劝道:“小妹妹,别哭了!”
见有人来询问,女子这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那双被水雾缠绕的大眼透着几分对生人的恐惧。
见她怕生,惜颜索性坐在她身旁,温声问道:“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爹娘呢?”
女子怯怯的摇头,细声喃喃道:“爹娘死了,奶奶生病了,全身都好热!”
“你奶奶呢?”惜颜追问道。
女子起身,朝身后的屋子走去,惜颜缓步跟在她身后。
这是一间怎样的房子啊?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过分,地上还趴着几只觅食的老鼠,但都显得奄奄一息了。
屋内唯一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眉目安详的老人,她两鬓花白,脸上没有丝毫血丝,惜颜伸手试探性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竟跟火烧一般炙热。
惜颜回过头,严肃的望着身旁的小女孩:“你奶奶这样多久了?”
女孩小心翼翼的伸出三根手指,眸中依然带着一丝胆怯。
惜颜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别害怕,姐姐不会伤害你的,姐姐会帮你救奶奶!”
“真的吗?”女孩的眸中闪烁着喜悦的神色。
惜颜轻笑着点头,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当然啦!姐姐会让你奶奶很快好起来的!”
女孩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握住惜颜的手,低头在她的手心上一笔一划认真的写着。
惜颜顺着她的笔画轻声念道:“若心,这是你的名字吗?”
女孩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
“我叫墨惜颜。”
“墨姐姐”若心轻声唤道,张张嘴想说什么,床上的老人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见状,若心忙转身跑进厨房,透过半开的门,惜颜能看到她踮起脚尖,很努力的在倒水。
看着看着,眼眶渐渐有些湿润,当年妈妈生病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大,她也曾像她一样,这样踮起脚尖给妈妈倒水。
这样想着,一抬头却见若心已经在喂奶奶喝水了,一只手轻轻拍着奶奶瘦弱的背,像哄小孩子一般喃喃道:“奶奶,有个墨姐姐来了,她会看病,奶奶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老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四下摸索着,惜颜忙握住她的手,老人这才缓缓放下心来,微笑道:“您别见怪,我是个瞎老婆子,很早以前就看不见了!”
惜颜这才发现她双目无神,原来早就看不见了,孤苦无依的老人还带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可想而知她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奶奶,您在这歇着,我去帮您煎药。”惜颜从随身携带的医箱内掏出一包配好的药材,起身朝厨房走去。
面对眼前破破烂烂的厨房,还有破旧的橱柜,惜颜一时干愣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姐姐,药罐在上面的橱柜里!”
若心稚嫩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惜颜回头微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橱柜上面的药罐,洗了洗,将准备好的药材放进去,一出门却发现若心早已经生好了火,乖巧的立在一旁。
惜颜赞扬的冲她扬起大拇指,若心微笑着竟也学着她的模样扬起了大拇指,见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惜颜无声的笑了笑,不得不承认,她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姑娘了。
趁着煎药的空挡,惜颜回头望着坐在一旁的若心,低声问道:“若心,你知道那些得了瘟疫的人都被关在哪吗?”
若心点点头,答道:“他们都被关在庙里,有好多人守着,不让他们出来,一出来就会被杀死的!”
想起那副可怕的场景,若心不禁有些害怕环紧身子。
惜颜一脸认真的望着她:“若心,这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煎好,你带我去一趟庙里好吗?”
万一秀儿也在那里,那怎么办?她会死的!不,她决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若心却弱弱的摇头:“进不去的,有好多人守着!”
“姐姐有办法,你告诉我在哪?”
若心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前面的街口:“往前走,然后朝右边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惜颜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好好呆着照顾奶奶,姐姐待会就回来!”
转身的那一刹那,一只小手却扯住了她的衣摆,惜颜疑惑的回过头,却对上若心那双充满祈求的双眼。
“姐姐,一定要回来!”
“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得到了这个肯定的答复,若心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目送那抹身影远去,若心重新蹲下用力扇着炉火,稚嫩的面庞在渐渐升起的此袅袅催烟中慢慢模糊……
这是一座破旧的庙,透过破烂不堪的门窗隐约可见被供奉在前殿那尊硕大的观音像,但因为年久未修,所以身上的金光早就褪尽,如今只是一尊废铁罢了,而在它身旁躺着的人如同行尸走肉,还有一些尚存理智的人坐在一旁,目光空洞。
惜颜急切的搜寻着那抹熟悉的人影,但阻碍太多,有很多地方根本都看不清。
“在这干什么呢?”见她探头探脑的朝庙里望去,巡逻的士兵刚忙喝住她。
惜颜回头扬了扬手中的医箱:“我是大夫,让我进去,我可以治疗瘟疫!”
“不行,没有七王爷的吩咐谁都不准进!”
“但是……”
惜颜还想说什么,眼前的士兵却猛地跪在她面前,高声道:“参见七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