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过尽千帆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大少啊。
李涟漪忍住瞬间冒出的鸡皮疙瘩,扯出一抹笑,“因为你生气了,我要哄你开心。”
顾方泽抵住她的额头,望进她的眼睛,低低笑了,“好了,我现在开心了,你可以不用笑了,很丑。”
“……”李涟漪嘴角僵硬。
难不成他开心,是因为她“很丑的笑”取悦了他?
正郁闷不已,耳边是他温热的鼻息,他的大手穿过她的柔顺黑亮的发丝,撩起几根细细把玩着,他的声音不大,可很有命令的味道,“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要记得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她怔了怔,她记得在意识模糊间曾接了个电话来着,难道不是他?
“回去你要好好感谢福妈,要不是她半夜起来喝水听到房间有响动,你这条命现在还打不准在哪呢。”他心情状似愉悦,揉揉她的头顶心,挪动了下身体,将她推离开,向病床投出一个眼神,“回去躺着,你现在需要休息。”说罢,手指轻扶了下镜框,不再理会她,继续埋首工作。
原来是福妈,她恍然。但再想了想,又皱起眉头,可那个电话……
“今天你的老板打电话给我,质问你无故旷班5天的理由。”他突道,头也不抬。
李涟漪呆怔了好几秒,一阵眩晕,立刻抱头沉吟:“完了,这次首乌一定会劈死我!”开了5天空窗,她负责的好几个节目根本没办法录制,这下电视台的损失一定非常惨重。虽说因着背景的关系,在电视台里她一向是左右逢源,可这次涉及到了电视台的利益……
说不定下次进老板办公室,递到她面前的就是一纸辞退信和遣散工资。
她面色苍白,喃喃问道,“那……你怎么说?”心里隐生不安。
大概是她无措的反应取悦了他,顾方泽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最后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眸光流转,矜持贵雅。
“我说,你因在以色列工作太过劳累,回国后生起了大病,无奈之下只好住院数日。”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瞥了一眼她单薄的病服,突然立起身,走上前将她拦腰抱起,李涟漪被这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只来得及小声啊了一声,下一秒就被丢上了病床。
厚厚的被子覆上来,她抓着被子惊魂未定地瞪向正义务扮演护士角色的某人,龇牙咧嘴道,“粗暴的男人。”以为她不是肉做的啊,就这么直愣愣的把她往硬邦邦的床上扔!
英俊的“护士”先生挑起眉头,嘴角轻撩,“如果我真的‘粗暴’,就不会耐心的向你的老板‘撒谎’解释,更不会替你‘争取’到半个月的假期。”漫不经心的在某几个字眼上加重语气。
李涟漪一听反而急了,腾地从床上爬起,叫起来,“大少爷你要害死我了,干嘛要给我请假啊你,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请假马上就有人来替我的位置,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觊觎我的位置?”她一通话说下来,有点微喘。他当然不会知道,像他这种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不会知道,她为了能从娱乐版调到新闻版进而爬上女主播的位置,付出了多大努力,加了多少班,受了多少质疑和白眼。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顾方泽沉默下来,静静地望着她,眸子乌黑深沉,好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以为在顾家的庇佑下,工作对于你来说不是问题。”
果然。他果然是这样想的。
李涟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涌上心头的不快,抬眸看他,道,“没错,顾家在B市的影响力确实让我得到了工作上的便利,可是,顾方泽我不愿意,你给我了一块垫脚石我很感激,但以后的路,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走,你能帮我一时,可你不能帮我一辈子。”
人人都以为她是借着顾家和父辈的光爬上高位,却独独忽略她的付出与辛苦。社会本来就是这样,有关系自然是好,可如果自己不够强大,即便有多么厉害的后盾,终归是要被人瞧不起,明里奉承,暗地却被踩到尘埃里去。
她不愿做那朵温室里离开小王子就活不下去的玫瑰花。
顾方泽闻言眉头深深拧起,目光慢慢变得犀利起来,愈发显得寡淡,深不可测,“李涟漪,你觉得我不能帮你一辈子?你不信任我?”
她也蹙眉,“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明是在说工作,怎么让他一拐,就成了信不信任的问题了?
“或者说,你笃定我们不会长久?”他面无表情,慢吞吞道,语气带着几分冷淡。
李涟漪愣住,哑然。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他这么一问,她一时间竟回答不出来。
很长时间,久到她都觉得周围的气流缓缓的凝固在耳畔,顾方泽轻勾起嘴角,眼底墨光流动,道,“我去办出院手续,今晚收拾一下,我定了去法国的机票,你陪我去。”说罢,未等她回应,转身就走。
门嘭的被甩上。
李涟漪坐在床上,瞪着门的方向,忍不住咬牙,简直是莫名其妙!这个男人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对吧?不仅挑她的刺,歪曲她的话意,还不顾她的意愿擅做决定!
不过……
收回目光,低头绞着手指,她抿起唇,神志有几秒钟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