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迪对赶走水手们的计划好像毫无兴趣。他看起来除了吃吃睡睡、写写诗之外,什么也不关心。他变得非常肥,一吃完饭就上楼躺在沙发上睡了。睡醒了便起来写诗或读诗,直到下一次开饭。动物们很少能叫上他一起出去滑雪。
“你该锻炼一下身体了,弗莱迪,”他们说,“肥胖影响健康。”接着便给他讲了很多小猪变肥的故事。
可弗莱迪只会笑一笑。“我感觉好极了,”他回答,“长得胖又不丢脸。很多胖子也很有名啊。”
“可你以前很瘦、很优雅、很帅啊。”他们反驳道。
“帅又不能当饭吃,”弗莱迪说,“如果让我在长得帅和一个巧克力蛋糕之间选择的话,毫无疑问我会选后者。”为了配合这段话,他特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大大地咬了一口。
有一天,他正坐在桌旁,金克斯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其他动物进门之前都会先敲门,鉴于金克斯不懂礼貌,所以他并没有敲门。金克斯从小就没受过什么教育。他妈妈是一只很漂亮同时也很爱慕虚荣的虎斑猫,成天只知道打扮自己,任凭七个孩子自生自灭。所以,金克斯从来就不会因自己行为粗鲁而感到害臊。
弗莱迪皱起了眉。“嘿嘿,金克斯,”他说,“很高兴见到你,可你得学会尊重他人的隐私啊。你敲门了吗?”
“啊!”金克斯叫道,“如果我打扰到你的话……”
“胡说八道!”弗莱迪打断了他的话,“别动不动就生气。我不介意。可别人兴许不能理解。”
“噢,别扯了,老家伙,”金克斯说着便在沙发上坐下了,“有什么新鲜事吗?除了吃饭时间以外,真是很难见到你了。”
“噢,我很忙啊,”弗莱迪说,“告诉你,金克斯,做个诗人可没那么容易。你们以为只要灵感迸发就能轻松搞定,其实每一句诗的背后都凝聚着我长久的辛苦努力。比如说这个,”他递给金克斯一张纸,“我写到满头大汗才写出了这么一首诗。”
“你大可以放松一点儿。”金克斯看着懒洋洋的胖子弗莱迪说道。
“也许吧,”弗莱迪说,“帮我读一下这首诗,好吗?我想听听读出来的感觉如何。”
于是,金克斯开始大声朗读起来:
我热爱脚下的土地,
我用灵魂为它欢欣歌唱,
直到我看见了天空——
一个最悲伤的想法,
在脑海中涌现:
猪为何不能拥有翅膀?
每当平凡的鸟儿和甲虫,
蝙蝠和其他,
翱翔,盘旋,掠过,
我能感受到他们飞翔的喜悦——
可猪为何不能飞?
猪为何不能拥有翅膀?
无论我走到哪里,
脚只能站在土地上,
可我的心中仍充满渴望,
带着不安疑问的渴望——
如果人学会了飞,
那猪为何不能拥有翅膀?
“喜欢这首诗吗?”弗莱迪不安地问。
“很美,”金克斯说,“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到那么多东西的。”
“‘东西’,”弗莱迪心不在焉地重复道,“那叫韵律好吗?噢,你问我怎么想到的。怎么说呢,是他们自己浮现出来的。”他谦虚地补充道。
“可你真的想飞吗?”金克斯问。
“飞?天哪,不!怎么会呢?”
“可你的诗里是这么写的啊。”
“噢,你没明白,”弗莱迪说,“那是我在诗里想追求的东西,并不是现实中想要的。我让自己切身去思考,这样才知道该写点儿什么。”
金克斯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吧,反正我也听不懂。总之我不太读得懂诗。多给我读些古时候那些美好的散文吧。就拿我昨天看的那本《金银岛》来说吧,都是讲海盗啊、宝藏啊、打架啊什么的。就是那种书,弗莱迪。”
“可我实在没时间看书,”弗莱迪说,“那本书讲什么的?”
“正准备跟你说呢。有一张地图——印在了书的前面——地图上标出了海盗们藏宝的地方,很多水手都想得到它。就像胡克这样的人,老海盗。后来有几个人得到了它……”
弗莱迪等不及听下去了。金克斯还在继续讲故事,他却拾起一支铅笔,开始在一张纸上画了起来。
马上,金克斯吼道:“嘿!你根本没在听!”
“呃?”弗莱迪抬起头,说道,“噢,对不起,金克斯。你刚刚说的故事给了我启发。看这儿:如果我们画了一张地图,就像那本书里的一样,然后故意让水手们找到,我们不就能很好地摆脱他们了吗?”
“摆脱他们?”金克斯有时候头脑反应有点儿慢,“怎么做?”
“啊,我们可以照着佛罗里达海岸外的某个岛屿画一张地图,然后标记上‘黄金在这儿’,或者‘宝藏埋于此处’,诸如此类。你知道,老鼠说过,他们对宝藏很感兴趣。如果他们发现了这张地图,很可能就会出发去找宝藏了。”
金克斯一明白过来,就感到激情四射。他下楼拿来《金银岛》,和弗莱迪一起仔细地画起了地图。他们在岛屿的正中央画了一个红十字,然后在下方写道:“在这儿挖。”接着用轮船和海蛇的照片把地图装饰了一下,在最底下写道:“这是我的私人地图,我的宝藏埋藏在这个岛上。一共有四百磅黄金、两夸脱鸽子血红宝石、一品脱钻石、一加仑半绿宝石,三蒲式耳各种各样的珠宝。它们装在干净的帆布容器里,非常方便携带。(签名)基德船长。”
“这样应该可以了,”金克斯说。然后,他和弗莱迪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胡克的房间里,把地图夹在了他桌上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当中。胡克先生在第六页上做了个记号,他们便把地图放在了第八页,因为他们知道他看书看得很慢,估计那天晚上他至少应该能看到那一页。
他们把计划也告诉了其他动物,并说明如果计划失败,他们就会难过。他们还告诉老鼠们,如果地图不小心从书里掉出来的话,一定要让船长注意到。
那天夜里大约十二点一刻时,奎克冲进了弗莱迪的房间,朝正酣然大睡的弗莱迪大喊大叫,甚至还想摇醒他。但这简直就是蚍蜉撼树。弗莱迪继续做着美梦。老鼠抓狂了,他爬上床,照着弗莱迪的耳朵狠狠咬了一口。
身上盖着睡衣的弗莱迪尖叫一声,从床上蹦起来,“砰”的一声摔到了地板上。然后他站起来,一边抓住睡衣疯狂挥舞,一边拼命喊道:“救命啊!有人要杀我!有人捅了我一刀!”奎克被弹进了废纸篓里,一声不吭地待在那儿,直到弗莱迪不再跳跃和尖叫才爬出来,打开灯,为自己刚才的鲁莽行为道了歉。
“可我必须得叫醒你,弗莱迪,”他说,“船长要走了。”
“走?”弗莱迪说,“那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你就不能等明天早上再告诉我吗?”
“他要一个人悄悄地走,”奎克说,“他让我们上床睡觉后,我们跟踪了他。他躺在床上,翻开那本书,地图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仔细地看了几遍,喊了好几次‘噢’,然后他便爬起来,走向传声筒,准备把地图的消息告诉波默罗伊先生,可他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开始穿衣服。他挣扎了好几次,可每次来到传声筒面前,都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回去穿衣服。接着,他别上手枪和短剑,把地图、牙刷、刮脸用具、笛子、一瓶染发剂还有几本童话书放进一个小旅行箱里,拎上靴子轻手轻脚地下楼去了。”
“天哪!”弗莱迪说,“我万万没想到他会一个人走!他想独吞宝藏!那并不是我们所希望的!快去看看他朝哪里去了,奎克;我去叫醒其他动物。我们等会儿在礼物间见。”
弗莱迪花了不少工夫把其他动物都叫醒,然后一一向他们解释说明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穿好衣服,来到礼物间时,已经将近一点了。奎克把胡克先生牵走了四头驯鹿、驾驶圣诞老人的雪橇离开的事情汇报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