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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北部森林里的演讲会 (1)

大熊加入队伍里,就连费迪南也感到很高兴。他确实很给力,森林里所有能吃的果子和草根他都知道,而在农场里长大的动物对这些事情则一无所知。头两天,他还非常紧张,之后他确信凯特和彼得不再继续追踪他们时,才恢复了活力,处处显出豪爽仗义。

艾拉和埃弗雷特非常高兴。以前他们一天至少要被打三次屁股,就像起床和睡觉一样,这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以至于他们在开始的几天里还不能脱离这种习惯,总是在每天早上吃早饭前,互相打屁股。后来他们发现有好多事可做,好多东西可以看,于是很快就把打屁股的事忘记了。有时威金斯太太、威廉大叔和大熊轮流把他们驮在背上;有时他们和杰克一起追赶着想象中的兔子和老虎,在森林里狂奔;有时则跟查尔斯和亨莉埃塔一起玩游戏。大家都非常喜欢他们;就连费迪南这个超级自恋的家伙也同样如此,他有时会飞下来停在他们的肩膀上,当然用他的话说,这样只是为了让脚暖和一点儿。

只有可怜的塞西尔没办法和他们玩儿。他特别想参与,可他身上的刺实在是太锋利了。他非常伤心,有时候到了夜里他想着想着就会难过得哭出来。不过他是一头聪明的豪猪,很快他便想通了,为一件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痛哭真的很傻。后来,就和往常一样,他发现尽管自己得小心翼翼地不让他们碰到,可他仍然过得非常尽兴。

随着他们继续向北前行,冬天来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有一天早上,查尔斯从温暖舒适的羽毛被子下探出头来,准备打个鸣,叫大家起床。他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因为他实在是太困了,而当他张开嘴开始打鸣时,居然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好像有一团软软的冰凉的东西塞满了他的嘴巴。他一下就惊醒了,睁开眼睛,惊讶了整整一分钟: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连羽毛被子也看不见了。

他用力地叫了起来,可声音仍然是闷闷的。他扭动着身体,奋力拍着翅膀往上跳,终于他眼前的那片白色破碎成了一片片雪花和尘土。他向四周看去,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昨天夜里下了六英寸厚的雪,他正睡在积雪下面。

查尔斯傻笑起来,颤抖着跳上了一段较矮的树枝。当然!其他动物也都被雪埋住了。两个小雪堆,旁边各有一个大雪堆,他们分别是两个孩子和威廉大叔、大熊,他们睡在两边让孩子保持温暖。另一个大雪堆是威金斯太太,她的一只牛角露在外面;查尔斯能听到她轻轻的鼾声,随着每一次呼气,她鼻子旁边的雪花就会飞舞起来。后面小一些的雪堆是其他躺在被子下呼呼大睡的动物。站在云杉树上的是费迪南,他的脑袋缩在翅膀下面,两边肩膀上堆了一小堆雪。查尔斯仰起头,扇起翅膀,嘹亮地打了个鸣。

动物们或用身体、脑袋,或用腿、角,纷纷掀开积雪,站了起来,抖掉身上的积雪,雾气从他们鼻孔里喷出来,就好像很多只同时冒着热气的茶壶一样。

“天哪!”威金斯太太说,“冬天开始发力了!”

费迪南嘲笑道:“冬天!这算不了什么——跟接下来的情况相比。也许你们该清醒一下了,我们并不是出来野餐的。”

“天哪!”威金斯太太说,“谁也没那样以为啊!我就不能对天气发表点儿感叹吗?用不着你来教导我。”

“噢,谁教导你了?”费迪南吵嚷道,“我再也受不了听你絮絮叨叨的怨天尤人了,其实根本没什么可抱怨的。”

“我就是在抱怨你,”威金斯太太反驳道,“我相信这里随便谁都能为我证明,确实有很多事情不得不抱怨。”

“哈哈!”比尔窃笑道,“费迪南,淡定。那家伙很暴躁,真的。”

比尔的嘲笑惹恼了费迪南。他跳到地面上。“好啊,”他说,“如果你们对我作为领队有任何不满,尽管说出来。”

“没有,没有!”大家说,“我们都非常满意。你做得很好。威金斯太太不是有意的。”可费迪南直接朝威金斯太太走了过去。“你觉得呢?”他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

“天哪!”她说,“这个问题太突然了。我真的并没有针对你,费迪南。”

“所以你没什么可抱怨的吗?”他责问道。

威金斯太太非常善良,不想伤害任何人,可现在,她认为不该让步,况且她并没有真的做错什么。于是,她鼓起勇气说道:“我有。”

“好,”费迪南严肃地说道,“说出来听听。”

威金斯太太犹豫了。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好说的,除了他脾气差、爱发号施令、不爽快之外,但这些词她都不能说出来,因为她害怕这样会让他难过。如果她能想出一个意思不那么强烈的词;或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词,那就好了……她突然想到一个词,那是某天晚上弗莱迪在牛棚里大声讲故事时提到的。她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它听起来是一个恰当的词。于是她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是我觉得你太世故了。”

听到这个词,费迪南感觉很出乎意料,他轻轻地跳了一步,张开嘴想说点儿什么,可因为他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没办法反驳,所以只能张着嘴站在那里,看上去很傻。

威金斯太太转身向其他动物说道:“他是不是太世故了?”他们也不想承认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于是全都点点头,说是的。

可怜的费迪南绞尽脑汁。“我一点儿也不世故!”他叫道,“我思想非常开放,做事光明磊落,我……”

“噢,我不是这个意思。”威金斯太太说,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所以她这句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好吧,那你是什么意思呢?”饱受折磨的费迪南问道。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威金斯太太说完转向其他动物求助,“难道不是很清楚吗?”大家都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很清楚。”

“这不是我想表达的。”费迪南现在已经彻底糊涂了。

“那你想表达什么呢?”威金斯太太冷冷地问。

费迪南转身弓着背走开了,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他都没有靠近其他动物。但这对他还是有好处的,威金斯太太满意地观察到,从那时起,他对她有了明显的尊敬。

他们继续在大雪覆盖的森林里走了许多天,厚厚的雪花飘落下来,地上的积雪越来越深,他们的行动越来越艰难了。体形大的动物倒是不用太操心,可比较小的动物,以及查尔斯和亨莉埃塔,还有两个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得骑在他们背上,尤其是两个孩子特别冷,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足够保暖的衣服。只有当晚上依偎在威廉大叔和大熊中间,盖上羽毛被子时,他们才会暖和一些。同时,要想找到足够的食物也越来越难,现在整个国家都被积雪覆盖了。

于是很快动物们就开始抱怨了。他们说,如果费迪南真的是一个好领队,就不会让他们饥寒交迫。要是他们饿死了或冻僵了,那还在等他们去援救的朋友们也就没指望了。要是雪再积深一些,他们如何才能继续前进呢?他们追问费迪南:“你以前来过一次呀,那时你们是怎么弄到食物的?”

“我们的食物都在马车上驮着呢。”费迪南回答。

“那你们怎么保暖的呢?”

“我们把带来的毯子裹在身上。”

“那你们怎么在厚厚的积雪上行走呢?”

“我们做了防滑雪地靴,”费迪南说,“我可以教你们怎么做。”

“嗯,”杰克若有所思地说,“这只能解决一个问题,那食物和衣服怎么办呢?”

“是啊,”亨莉埃塔说,“一开始我们出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你只想得到自己,根本不考虑别人。你不怕冷,可我们怕,你可以在空中飞,从松鼠和花栗鼠那儿偷坚果吃。对你来说这一切都易如反掌。但你怎么不为我们考虑一下?你真是个好领队!”

费迪南用眼角瞟了一眼他的同伴们。他们说得很对。当他回去组织营救小组时,他只注意到了自己的重要性,把诸如食物和衣服这样的小事忘得一干二净。当时他得快速地思考问题,否则他们就会撤他的职,另外选一个新领队。他看见大家若有所思地望着彼此——就连最和他推心置腹的朋友比尔也慎重地摇了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听见大家小声地议论:“太世故了,是啊是啊,太世故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胡乱地抓了抓羽毛。“朋友们,”他郑重地说道,“事已至此,你们对我的评价一点儿都没错。我没有让大家带上充足的食物和衣服,严重地影响了我们的进程。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能得到这些我们迫切需要的东西。以前我没有和你们说是有原因的……”

比尔咯咯咯地笑起来。“我作证,的确是有原因的!”他邪恶地嘀咕着。费迪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他虽然很努力地克制住不笑,胡子仍然不停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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