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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神话时代 (3)

久而久之,居住在夜之食原的月夜见尊因为想念自己的姐姐天照大御神,便学着汉武帝和逍遥子的样子,雕了一座人像,酷似天照大御神,并给她起了个自己在凡间的名字:神久夜。又过了很久,这个叫神久夜的人像吸收夜之食原天地之精华,竟然成了精,她偷走了月夜见尊的御神体,然后玩失踪,就此不再出现。月夜见尊也就悲剧了。与她相比,同样被逐下高天原的弟弟素笺鸣尊可要幸运得多,被贬下凡的素笺鸣尊降落到了出云国的船通山上。有一天,他发现一双筷子从上流漂下来,“啊!原来上游有人哪!”于是素笺鸣尊便溯流而上,遇见了一对叫做手摩乳和脚摩乳的老夫妇,正和他们的女儿抱成一团,痛哭流涕。经过询问,素笺鸣尊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孩儿叫“奇稻田姬”,她原本还有七个姐姐,都是那对老夫妇的女儿,但七个姐姐都被这里经常出没的一条八歧大蛇(ヤマタ之オロチ)给活生生地吃掉了,现在只剩下奇稻田姬一个,眼看也难以幸免,老夫妇心中不舍,所以抱着女儿哭泣。素笺鸣尊为奇稻田姬的美貌所动,顿时激起了英雄救美的侠肝义胆,于是毅然决然地决定斩蛇除害。

他虽然十分勇敢,可是那条八歧大蛇也不是吃素的,传说此物有八个头,眼睛像两个大红灯笼,头上总是顶着云雨,背上长满了青苔、桧树和杉木,腹部则呈溃烂状,流满鲜血,身躯可以填满九座山冈和九座山谷,是个庞然巨兽。以素笺鸣尊一人之力,是绝难拿下的。不能力敌,只好智取,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将奇稻田姬变作一把梳子,别在自己的发髻上,又叫手摩乳和脚摩乳在围墙上凿了八个门,各自摆满了酿造的烈酒,只待八歧大蛇来吃。等到八歧大蛇来的时候,地动山摇,这蠢物闻到了浓烈的酒香,便将素笺鸣尊事先准备好的烈酒全部吸干,结果是烂醉如泥,于是乎素笺鸣尊便乘此良机,手持“十握剑”,给这蠢物来了个开膛破肚,将其杀死,但是在“十握剑”砍到八歧大蛇尾巴上的时候,如中顽石,便连“十握剑”也出现了缺口。

素笺鸣尊不明所以,待到将其剖开,才发现原来其中竟藏有一把神剑,这把神剑不是别物,便是后来日本皇室三神器之一,素笺鸣尊为其起名为“天丛云剑”,俗名又唤作“草薙剑”。神剑最后被素笺鸣尊献给了他朝思暮想的天照大御神。八歧大蛇既死,奇稻田姬便以身相许,和素笺鸣尊结为了夫妻,两人在素笺鸣尊大战八歧蛇出云的地方建立了八重垣宫殿,他们唱着日本传说中最早的民歌:八云立出云八重垣夫妻恩爱八重垣还有八重垣 ……就像《格林童话》里的故事,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他们的后代就是日本传说中赫赫有名的大国主神(ニオオクニヌシ)。与此同时,高天原上的天照大御神也生出了天忍穗耳命。

到了这第二代,日本的神系也就被分成了“天津神”和“国津神”两个支流,其中以天照大御神的后代自居的高天原上的天忍穗耳命等神自命为“天津神”,而以素笺鸣尊的后代自居的出云地方的大国主神等则被称为“国津神”。日本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事实证明:从古到今,日本都是一个富于扩张野心的民族,试看上了年纪的天照大御神有一天不知道发什么疯,把她儿子天忍穗耳命叫到跟前,说:“苇原中国这么好的地方,我命你去统治!”天忍穗耳命一听这话,心里就犯嘀咕:“苇原中国明明是大国主神和大物主神的地盘,怎么叫我去统治?”但是这家伙还是遵从上命前去了。他站在天之浮桥上,心里就想了:“素笺鸣尊那么厉害的人,他的子孙大国主神也不会是好惹的吧,不如撒个谎瞒过去罢了。”于是待了一阵子,他又返回高天原对天照大御神说:“苇原中国那个乱啊,需要派人下去好好地收拾一下。”天照大御神听了他的话,便派了天菩比神下凡去出云,谁料天菩比神不但没有将苇原中国给征服,反而被大国主神收买,过了三年,仍未回报。

于是乎天照大御神又派了天若日子下凡,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天若日子不但重蹈了上一任的覆辙,而且更有甚者,还和大国主神的公主下照比卖成了亲,并且也妄想着得到苇原中国的统治权,八年过去了,也不见回来。这一下天照大御神学乖了,她没有再派神下凡,而是派了一只叫做鸣女的野雉下凡探听情况,谁料想这只小野雉反而遭到天若日子射杀,他用当年天照大御神下赐的天之麻迦弓和天之波波矢射死了这只小野雉。然而不幸的是,这支天之波波矢贯穿鸣女的胸膛,一直射到了天之安河天照大御神的御所,天照大御神认出了这支矢,并给八百万众天神看过之后,说:“如果天若日子不曾违背天命,这支矢是用来射杀国津的凶神的,那么就不会射中他;如果他有坏心,天若日子就死在这支箭之下。”说完,便拿着那支箭从射来时的箭眼投掷回去。神不愧是神,巧的是,投掷回去的箭正好射中躺在朝床上的天若日子的胸膛,天若日子好梦不长,旋即一命归西了。

天若日子死后,天照大御神仍不死心,但人家好歹是主神,那个淡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于是乎召来最善于出主意的八意思兼神,叫他给拿个主意。她对八意思兼神说:“这苇原中国是我委任给我儿子天忍穗耳命所统治的领土,但现在那里却有很多凶神作乱,你认为应该派哪一位神下凡平乱? ”八意思兼神不愧是个“房谋杜断”般的角色,他仍旧和八百万众天神先商议,之后才向天照大御神推举说:“天之安河上天之石屋的伊都之尾羽张神可以,即使他不去,还可以派他的儿子建御雷神。况且这伊都之尾羽张神堵塞了天安河,使河水漫涨倒流,堵住了道路,别的神过不去。

可以另派天迦久神去问一问。 ”天照大御神派天迦久神去问时,伊都之尾羽张神爽快地答应了,说:“谨遵指派,可以让我儿子建御雷神下凡,前去平乱。”便把儿子献给天神。天照大御神遂命天鸟船神辅佐建御雷神下凡,前往出云国平乱。当二神降临到出云国伊那佐的小滨时,建御雷神摆了一个酷毙了的出场pose(姿势),他把十握剑倒插在浪花上,然后盘腿坐在剑尖之上,严肃地问大国主神道:“奉天照大御神的指派,我来问你,你所占据的苇原中国,是天照大御神赐给自己儿子统治的领国,你以为如何?”可怜的大国主神一看这架势,好家伙,当场就被那气势镇住了,可人家

1 好歹也是出云国的创建者,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你吗?大国主神就对建御雷神说:“我退休了,你说的事儿,我一个老头子不能做主,现在也不能回答你。”就跟这儿打马虎眼来着,建御雷神也不是吃素的,他立马就问:“你做不了主,谁做得了主?”大国主神灵机一动,心想我跟你来个宋徽宗——老子跑了,儿子顶锅,回答说:“我的儿子八重言代主神可以做主。”建御雷神又逼问道:“那你儿子哪儿去了?”大国主神见他词锋凌厉,只好又绕弯子说:“我儿子去打鸟、打鱼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本来希望拖延一下时间,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建御雷神身边还有天鸟船神在,这哥们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天鸟船神听了大国主神的话,立刻飞走,去将大国主神的儿子八重言代主神找了过来,问他意见。

八重言代主神是个软柿子,没脑子,加之看了建御雷神那个气势,早被吓住了,什么话也没说就答应了,对他老爸大国主神说:“我们就把这个国敬献给天神的御子吧!”说完,这哥们儿就很识趣地隐遁了,他踏翻乘船,用手背相拍,把船变成了青柴垣,隐住身形,从此不再露面。这下把他爹大国主神给气的,你说这个国好歹也是老头子拼了死命建立的,这个不孝的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老头子这个心疼啊,当下又不好说什么。

谁料二神还很体贴,继续做工作说:“现在你的儿子八重言代主神已经同意了,你还有要发表意见的儿子吗?”大国主神一听这话,心里这个乐啊,以为还有希望,又转圜说:“我还有个儿子叫建御名方神,他脾气比较暴躁,只要他再同意了,便再也没有了。”二神一听,心想脾气再暴躁我们也不怕你,于是就说:“好!那你把他叫来吧,我们问问他。”不一会儿,大国主神就把他另外一个儿子建御名方神给叫来了。建御名方神人还没到,声音已像武侠小说中的练气高手一样远近可闻,只听他叫道:“是谁胆敢侵占我的领国?那么,咱们便先比比力气吧!”人随声至,只见建御名方神用手指擎着一块儿大岩石走了过来,还叫嚣着:“我先抓你的手!”天鸟船神一看这架势,好家伙!就知道不是个等闲之辈,哪料他的主帅建御雷神却只是轻蔑地一笑,便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叫建御名方神先抓。

建御名方神见对手主动地把手递出来,心下窃喜,二话不说,上前便抓住了建御雷神的手,想要一把将其捏碎,谁料想一抓就变成了矗立的冰柱,再一抓,建御雷神那手竟变成了锐利的剑锋,森然难犯。这下子建御名方神知道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算是遇到高手了,他惶恐地想要退下,这时,建御雷神反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这第一抓,就像抓嫩苇子似的,第二抓,反把建御名方神的手给捏碎了。建御名方神疼得哇哇大叫,什么也顾不得,转身就走,建御雷神当然不放,随后紧追,一直赶到了传说中科野国的洲羽海,将要杀时,建御名方神才算是到了黄河、见了棺材,只得向建御雷神求饶道:“我错了!只要你不杀我,我绝不再踏出这个地方半步,绝不违背我父亲大国主神的命令,也不背弃我兄弟八重言代主神的承诺,诚心诚意地愿把苇原中国献给天神的御子。”软骨头到这份儿上,建御雷神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何况他以天命下凡平乱,收服出云,也不愿意滥杀无辜,结下仇怨,便饶了建御名方神一条小命。以后建御名方神也就成了天孙麾下的一员猛将,为天津神族效力。

收服了建御名方神的建御雷神回来之后,又问大国主神:“目下你的两个儿子八重言代主神和建御名方神都已经没有异议了,愿意奉行天神御子的命令,你的意思如何?”这时可怜的大国主神见武的不行,文的也不行,也只好认了。但他好歹也是一代枭雄,英雄末路仍没有忘记和对手讨价还价,他对建御雷神说:“老夫和我的两个儿子一样,从今往后,绝不敢违背天神御子的号令,愿意将出云国献给天神的御子。但是有两个条件,两位却必须答应。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如不答应,即使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也要抗争到底,决不妥协。建御雷神便问:“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大国主神就提了,他说:“第一,我的神宫要像以后天神御子继承大业、治理天下时所居住的宫殿那样,在大盘石上竖起高大的柱子,盖起直冲云霄的宫殿,并且还要郑重地祭祀我,我便愿意经历崎岖之路到遥远的地下国去隐居。第二,我的儿子一百八十神以后也要跟随八重言代主神,一起侍奉天神御子。”建御雷神不愿再起干戈,于是答应了他的两个条件,大国主神便立刻隐去了身形。这个神话故事在日本历史中叫做“出云之国让”。

结束了征伐的建御雷神回到高天原,将事情的经过禀明天照,天照大喜,当时就对身边的儿子天忍穗耳命说:“现在复奏说苇原中国已完全平定,应该按照以前的委派,由你下去统治。”天照完全不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思,其实天忍穗耳命并不想离开高天原,而恰巧这时他又有弄璋之喜,于是乎便想了个瓜代之计,对天照说:“儿臣是十分想去的,可是在整理行装的时候,儿臣的妃子刚刚产下了麟儿,儿臣为其取名天迩岐志国迩岐志天津日高日子番能迩迩艺命(《日本书纪》中又作天津彦彦火琼琼杵尊),按照高天原玉例,应该派他下凡,统治苇原中国。”天照听了他的话,便决定派天孙琼琼杵尊下凡去管理苇原中国。除此之外,天照对自己的孙子不放心,还额外地派了天儿屋命(あめ之こやね)、天布刀玉命(ふ和だま)、天宇受卖命(あめ之うずめ)、伊斯许利度卖命(いしこりどめ)、玉祖命(たま之おや之みこ和)五大天神随同天孙一起临凡,共和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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