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陌在我的园子里做了名花匠,他呆在暗处总会叫我不自在。陌说之前总不见我去城外,于是一直打探着子恒府里的事情,那回府里连请了数名大夫入府诊治,他便猜是我出事了,于是入城,潜伏在府内,一直暗中保护着我,他说他每过些时日便会出城去照看杨修,墓地虽极不上以往整洁,但他也决不会让它荒凉。
我让婉儿去挑了几名模样清秀的丫头进府,明里让她们负责打理园子里的花草,再每日摘些送到我房里即可。其实我是想让陌能看上她们其中一位,然后我替他们做媒成亲,也好了却杨修的一桩心愿。
一共五名丫头,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九岁,模样都挺清秀可人的,最后我留下三名温柔懂事本份的姑娘。最让我喜欢的那名丫头叫无筝,十七岁,聪明伶俐,性情柔和,一双秋水眸顾盼,煞是惹人怜。
刚留下三名丫头的第二日,郭氏便突来访,也是我意料之中的,我这院里事哪能瞒得过她,不过是面上的互不干涉罢了。
她一一瞧过三名丫头,时不时还伸出手在她们的脸蛋上摸摸。
“真是水灵,好模样!”
我笑着不说话,看着她将这出戏往下唱,她不会无缘无故来我这,更不会就为了瞧瞧我刚买的三名丫头。
“姐姐真是贤德,子恒的妾室确实单薄了些,如今若樱也已不在了,是该为他添几房妾了。”她说着眼神试探的望向我,原来她以为我是在给子恒挑妾,以此来邀宠,但她又不相信我会这般做,所以今日该是来打探虚实的。
我依旧不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演。
“其实姐姐大可不必如此,姐姐如今虽已是三十五岁,但依旧灿如春华,瞧着就跟二十岁的姑娘无样,况且姐姐这般容貌,如今天下几人能及,子恒对姐姐更是情浓意深。”
我示意三名丫头下去做事,等着郭氏说明来意。她见我始终不说话,便敛了些笑,增了几分庄重,一副当家主母的仪容。
“这几名丫头虽说长得清秀干净,但毕竟是布衣出身,有失调教,若就这样纳了她们,会让子恒造人笑话,不如我领了去,再好生调教一番,若受教,再纳给子恒不迟。”
终于说出了来意。
“不必了。她们永不会是子恒的妾室,你可以放心的回了!”我的语气淡漠,亦根本无心与她周旋。
她不似若樱,喜怒哀乐都显在面上。此时的郭氏尽管气愤难耐,但对着我依旧笑面如花,举止得体,语气和善。
“子恒出征前,万般交待了不能让姐姐受累,此事是美人想的不周。下回若姐姐这院子缺人手了,就跟我支会一声,我保管替姐姐挑了满意的下人来伺候。莫怪美人多言,咱们府里终究不似平常人家,美人也决不会任由着乱了规矩,望姐姐能体谅!”
她这是在警告我,下回不准出府买丫头,我却一点都不生气,不知怎的,尽管身在府内,我却觉着自个与此毫不相干。遂也没与郭氏计较,任由着她说完话走人。
郭氏才刚走,陌便抱了一束才摘的鲜花而入。
“娘子,她来做什么?”陌说着顺手将花插入桌上的花瓶里。
“没什么,来瞧瞧新添的三名丫头,也是她份内的事。”
我走至桌边坐下,陌顺手又为我沏了杯茶,他该是年轻俊阔的,只是这一脸的浓密胡须,让他显得沧桑了些。
“陌,为何留了胡子?”话一出口才觉不妥,男子留胡须,定是因思恋或烦乱,而我如此唐突的就问了他,有些失了礼数。
“原先守在公子墓地时留的,一直就没刮了。”
杨修才去的那一年里,我还是偶尔去的,那时的他还未留胡须,想必是后来留的。
“我都瞧了这么些天了,还是觉着你有些生分。陌,不如刮了吧,挺俊阔的一张脸,叫胡须遮了多可惜。”我希望不只是陌挑选丫头,我更希望陌能得到丫头的真心爱恋,如此才可幸福一生。
“娘子怎么说,便就怎么是了。”他的语气有些羞涩,眼睛始终不看我,那里却闪现了一丝异样的光芒,夸他一句竟害羞了。
自从陌刮了胡子后,他给人的感觉整个就变了,那些曾经征战沙场留下的豪气英姿,此时尽显无遗,他胸膛宽阔,身姿矫健,虽极不上杨修与子建的俊美,但刚毅明朗的目,仍旧能叫人一眼难忘。
三个丫头整天绕着陌转,最活泼伶俐的那名丫头,更是直接上前与陌说笑,时常令站在花丛里的陌脸比花还红,那丫头十八岁,青春如他的性子般张扬着,若与有些孤寂的陌相配,也未尝不可。她们当中最矜持的要数无筝了,她虽也钟情于陌,但行为举止施放有度,与陌的接触也就少了些,我时常能瞧见无筝立在花园的一角,痴痴的看着陌的身影出神。
还是得让陌尽快选择,不然要伤到姑娘们的芳心了。
自那夜遇袭以后,子建时常会来瞧我,不过呆的时间都不长。他见我院子里添了三名丫头,起先也没说什么,但后来,他几乎每次来都能撞见陌和丫头们在园子里说笑,面上的神情便越来越凝重。
“子建,你怎么每回见着他们后,就这般严肃起来。羡慕啦?没事,你若看上谁了,跟我说声,嫂子定让你先挑。”不可思议,我明知道他不是此意,我却竟然在故意逗他乐。
“宓儿!你胡说什么!”
他果然怒了,我也觉失言。
“说着玩的,你别生气埃你若真看上了,我也不会送你的。”这是实话,本是为陌准备的,哪有再送子建的理。
“真的?”他的面容顿时柔和起来,笑容灿烂。
“嗯。”
“不过宓儿,陌这样会分心的,如何还能尽心保护你!”
我们同站在窗边,瞧着园子里的陌。
“保护我不是他的责任,他更不需为我而荒废年华。”
“对!你有我!你是我的责任!”
“子建!!”
“好,不说了。”他的笑容如朝霞般纯净,看着我的眼里光芒璀璨,一抹柔阳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俊美顷刻间就绝了尘,我慌乱的避开眼,如此的绚烂,我承受不起,这让我更加怀恋杨修于我的静腻与温润。
子建本要帮我去打探陌的心思,但被我拒绝了,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差不多的时候,我找了陌来说话,他的面容依旧冷峻,看出不丝毫喜悦或烦忧。他不是一个善于周旋的人,所以我开门见山。
“陌,三个丫头跟着你有些时日了,你觉着她们如何?”
他立在我面前,尽管英挺,却难免有些僵硬,为了让他自在些,我故意舞弄着桌上的花儿,不去瞧他。
“三个丫头心地都纯良,但若要留在娘子身边伺候,还只有无筝丫头适合,她心思细腻,性子稳重柔和。另两名丫头,一个性子太过张扬,不够稳重,留在娘子身边,怕是会让您劳神,另一个手脚笨重了些,伺候娘子怕是不可。”
我让他挑媳妇,他却在为我挑使唤丫头。
“我也是觉着无筝甚好,不过,陌,我不缺使唤丫头,倒是你缺房媳妇。”我将用意说明于他。
“娘子!陌说过,此生只想为公子为您尽一份心,再无他求!”
“总归是要成家的,你知晓这也是他所愿。若她们你都瞧不上,我再给你物色便是。”
我示意他坐到桌子旁,总要先问他些要求,再选也容易些。
他依旧刚毅的立在我面前,容色坚定。
“纵是有万千美女摆在面前,陌也绝不会瞧她们一眼!请娘子就别再费心了!”
明明对无筝是另眼相看的,还嘴硬。不如我做主让他们成了亲,到时候就不怕他再害羞了。
我找来无筝,把我的打算告诉了她,亦是要征求她的意见。无筝才听我说完,面上就泛起了桃花红,羞怯的低下头,仍旧无法掩饰喜悦之情。
“全凭夫人做主便是。”
“好丫头,陌的性子是孤寂了些,可心里头柔着呢,你可得好好照顾他才是。”
“无筝知晓,从他对花草的照顾上,无筝就看得出,无筝此生只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谢谢夫人成全。”
真是个跟水一样柔和的丫头,瞧着我直喜欢,于是取下耳上的两颗翠绿坠子,替她戴上。
“就当是陌于你的定情物,其余的聘礼嫁妆,我再替你们细办,不过先别叫陌知道了,他性子倔着呢,可不喜别人替他劳烦这些。”
那之后,我便把无筝派到我屋里做事,婚礼的准备总得要她的意见。另外的两名丫头见此,心里头已知晓个七八分,再也听不见她们的欢声笑语,性子爽朗的那位,还好几次找陌斗气,可自那日我找陌谈过话后,他对她们便就如同陌路般,再不与她们说一句话,真正的没瞧她们一眼。
有无筝这样柔似水的姑娘,我就不信陌还真能心如磐石。
大婚的前一日,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先告诉陌一声,子建说陌性子硬,非得生米煮成熟饭才行,先就不要告诉他了。我觉着也是,这些日子尽管我们准备的极为隐秘,可敏锐的陌不可能一点没发觉,但他却丝毫没有举措,想来是心下向往面上执拗罢了。
大婚的当日,满院子张彩结红,陌依旧平然淡定,无怒无抗,可我总觉着有些不对。
我将院子里除了我这间外,最好的一个屋子给他们做喜房,日后若陌愿意,可以一直住在那里,他若想带无筝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我也会成全。婉儿将无筝打扮的极为美丽可人,一张娇美的新娘脸,便在红盖头下笑开了花。
子建命了下人替陌换新服,然后陪着陌一起去屋内接新娘,自始至终陌都沉默如木,我该是喜悦的,可为何心里总有些担忧。
一阵叩拜天地结束后,子建宣布他们入洞房。陌终于成亲了,杨修,你该欣慰了。
但陌却突然甩开牵着的红绸,眼神直直的盯着我,一步步缓慢的向我走近,子建上前想阻止他,却被他一掌推开。
“陌!你做什么!”子建又冲了上来。
陌终于在离我两尺的地方停下,双目始终盯着我,他从怀里缓慢的掏出一封折好的纸,然后递给我道:“陌如今已成了亲,随了娘子的意。希望娘子日后莫要再干涉陌的意愿。”
他示意我展开纸来看。
“休书!!”我惊呆在眼前的字里行间。这张纸的褶痕处多有磨损,想来陌揣着它已有些时日了,难怪始终沉默,原来他早有打算。
“没错,早在你送无筝玉坠子时,我就准备了。若不如此,娘子怕是永不会相信陌说过的话。”
无筝突然掀开红头巾,哭着奔了出去。
“婉儿!快跟着瞧着去!”可别出了什么事。
子建此时已散去了屋里的下人,也包括陌。 本是一件好事,却叫我办成了这样,杨修,你会怪我吗?
“宓儿,算了,你别往心里去,就让他自作自受去吧。”子建握着我仍旧有些颤抖的手,安慰着我。
“可是无筝。。。我不是害了她吗!”我望着他已不知该如何才好。
子建轻柔的将我揽在怀里,手掌怜惜的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脖间。
“没事的,你这么做也是为她好,她不会怨你的,我再替她寻个好人家便是。”
或许我根本就不该管这些,我也根本就不了解陌。杨修,我要如何替你照顾陌呢。
其实闭上眼,子建的怀像极了杨修的,这也是为何每回他搂着我,我都不忍将他推开的原因。
一阵推门声,我从子建的怀里惊醒。我赶忙推开他,却仍是叫婉儿瞧见了。片刻惊讶后,婉儿急匆匆道:“宓夫人,郭氏带了些人进院子里来了。”
她怎么这时候来了,我并没请她埃
“别怕!有我!”子建又将我的手握住,我急忙将他推开。
“婉儿,无筝呢?”眼下要紧的不是郭氏,可不能让无筝出事,刚成的亲就叫夫君休了,让她怎么承受的了埃
“在屋里,香如陪着在。”香如,三个丫头中,最不起眼的一位,她何时跟无筝这般好了,容不得我多想,郭氏已携一小队人浩荡而入。
“姐姐这有喜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她这声势怎么都不像是来贺喜的。
“没告诉,你不也来了吗!”
“怎么就你们三人啊,新人呢?难不成是。。。。”她说着眼神异样的看着我和子建。
“你给我住口!”子建怒斥着打断她的话。
“吆,四弟,嫂子说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她怡然自得的笑着。
我示意子建别与她计较。
“你请回吧,这里没什么喜事,也无须你来道贺!”哪有心思与她周旋,她赶紧走最好。
她依旧笑着不答话,径直走至桌边坐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须臾后,香如慌张着冲进来禀报道:“夫人,不好啦,无筝悬梁自尽了!”
我震惊的,险些跌落,幸好子建及时的扶住了我。
“走,宓儿,先瞧瞧去。”
我们进屋的时候,无筝还悬在梁上,脚底是踢翻的凳子,子建迅速将她抱下,可还是迟了,无筝已气绝。多好的姑娘,今日晨时,她还在跟我说要给陌多生几个孩儿,让陌教孩儿们习武健身,而她则给他们织衣做饭。好无筝是我害了你。
我伸手抹去无筝脸颊残留的泪痕,她还戴着我送她的那对玉坠子。我坐在无筝的身边,愧疚的无颜以对。
“说,怎么回事?你不是看着她在吗?”子建正在询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香如。
香如,她虽然是默默无闻,但向来淡定自若,就连我选了无筝,也没见她脸上有丝毫异样情绪,这回她倒瑟瑟发抖了,是装给别人看的吗。
“奴婢就是出去小解了下,回来后无筝已悬梁了。”
“甭问了姐姐,美人已替你查明。”郭氏的声音从屋外飘入。
“你跪着别动!我回头再来问你!”交待完香如,我与子建婉儿来到屋外。
她居然绑了陌,难怪她今晚带了多名侍卫来,原是她计划好的。陌的上身全被粗绳捆绑着在,身旁还有四名侍卫看押着在。
“你这是做什么!”我指着陌问郭氏。
“他新婚之日就休妻,并逼其妻悬梁自荆府里出了人命,我这个当家夫人不该管吗!”她居然什么都知道,分明是有备而来。
“他何时逼无筝悬梁了?!你信口雌黄!快放了他!”
郭氏根本不理睬我,对着屋内说道:“香如,出来回话!”
香如迅速走出,跪在地上回道:“我在劝无筝的时候,突然陌进来了,并让我出去,他们是夫妻,我就只好出去了,待我回来后,发现无筝已经悬在梁上了。”
天啦,真的是香如,一直默默无闻的她,何时成了郭氏的眼线?!
“好了,姐姐,事情已再清楚不过,你的无筝姑娘不会白死,我会让他走的好受些的!”她的笑容依旧柔美,却似刀剑般让人生畏。
“对了,香如我也要带走,整个事件她最清楚,我还要细问问她。”
她最终要杀的不就是我吗,陌的存在让她难以下手,所以她就寻着机会先除去他,真是阴险歹毒的女人。
“我才是你想要的,放了他们,我跟你走,随你处置。”
“不要!娘子!”
“哈哈,都说二哥得了位贤妾,本王原还不信,今日才是真正开眼埃”子建说着推开面前的郭氏,径直走到侍卫面前,一副威严道:“魏王留你们在城内,是让你们看家护城!不是让你们跟着妇人家胡作非为!你们还像个兵吗!你们还是我曹军的兵吗!”
“属下糊涂!望临淄侯责罚!”
六名侍卫整齐的单膝跪下,给子建请罪。子建并无瞧他们一眼,目视远方,一派威严霸气。
“众侍卫听命!速回各自岗位,做个克尽职守的兵!若有下回,军规处置!”
“属下领命!”
六名侍卫起身迅速离去。
“回来#。。。”郭氏想追上去,拉住侍卫们,却被子建拦下。
“郭夫人大概忘了,这是我曹家的地盘,那是我曹家的兵,你不过是我二哥的一名妾室,连个孩子都没生下的妾,更应该恪守本份才是。”
如此的嘲讽,我原以为郭氏会激怒,没想她仍旧一副笑容。
“你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曹四公子吗!如今的你受魏王冷落,不更应该恪守本份吗!怎么还敢来到你二哥的府里,调戏他的夫人!”
子建的怒,让他的面容显得狰狞,他突然伸手就掐住她的脖子,让她的脸痛苦的昂着。
“信不信,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你。。。敢。。。咳。。咳。。。”
子建的手掌突然加了力道,郭氏的脸颊顿时樱红。
“子建!撒手!”我掰着子建的手指,却毫无用处。
“子建,她不能死在这!她不能死在你的手里!”子建丝毫不闻,仍在用力掐着郭氏。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怒极的样子,凶狠的面容似要将郭氏捏碎。
“子建!她若死在我这,你让我和睿儿日后怎么过!”我已放弃去掰他的手指,而是抱着他的怀,尽力的把他往后拉。
子建这才终于将郭氏摔落在地上,随后一只手回搂着我,一只手指着郭氏怒道:“再敢对她不利,我决不会再像今日这般手软!滚!!”
郭氏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一旁的香如见此,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扶她,终是跪在原地没有动。
婉儿正在费力的给陌松绑,而陌却是瞧着我与子建,我赶忙从子建怀里退开,前去帮着婉儿一块松绑。
子建本是要严办香如的,但是我求了情,不能怪她,是我一手造成的。子建走的时候还是不放心我,让我别太难过,他明日再来帮我处理无筝的后事。
无筝,她还躺在那张喜床上,承载她多少梦想的床,她何曾想过会是这般孤独冰冷的躺在上面,好姑娘,你怨我吗,我真的对不起你!
我让陌在新房陪无筝一夜,毕竟是洞房花烛夜,怎么也不该让她独自一人。
“一个爱着你,能为你去死的姑娘,你陪她一夜、送她一程怎么了?!何况她已是你的媳妇!没错,这是我造的孽,你是想我去陪她是吗?”我怒斥着不愿进屋的陌。
“我去!”陌走至我面前,伸手将我额前的乱发理至耳后,我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不怨你,无筝的死全是我造成的,娘子切勿自责。这份债,陌此生还不了,那就下辈子还,娘子切莫太内疚。”
杨修,我真的做错了吗?可我错哪了?我真的只是想他们好。杨修,我好想你,你若在,定不会是这般情形。
香如,我没有骂她,也没有罚她,而是于了她一些银两,让她次日出府。香如是她们当中最年长的姑娘,十九岁,亦是花开的年纪,陌也说过她良善,只是手脚愚笨了些,或许因为我的安排才让她变了品性。
“出府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别再跟郭氏有牵连,也别想去投靠她。”
“为什么?”香如本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的安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你好。郭氏是何人你了解吗,她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今日要带你走,无非是要灭口。”
“为什么?!你为何如此待我?!”
“你也爱陌对吧,郭氏定是许了你什么,但你并不知晓这会害了陌。所以,不怨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犯的错。”见陌被捆绑时,香如眼里那毫无掩饰的悔恨,我就知晓这丫头爱陌不比无筝少,只是她偏激了。
“我没想让无筝死,她刚悬梁我就去找你们了,我以为她不会死的。。。。。”她真的还是位好姑娘。
“我知晓。”
在无筝下葬的整个过程中,陌自始至终都扮演着好夫君的角色,事无巨细,他全部亲力亲为,这让我瞧着多少安慰了些。无筝,这最后一程,他是尽心陪你走的,你不会觉得凄凉了,是吗?
那日郭氏走后,我一直担心着她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毕竟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果然,无筝下葬后没几日,她再次来到我的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