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和谢霁坐下后,谢玄又问了谢霁十年来的经历,不由得一时感慨一时惊叹。
过了一会儿,谢玄突然说道:“阿朗,我前锋营的刘牢之说是要找你有事,你去看看吧。”
谢朗大笑道:“想不到我长度的名头传到了此处!好吧,我就去会会你旗下的小兵!”说完,他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抓着一根鸡腿,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帐外。
“阿奴,你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在刚才很隐秘的情况下,谢玄看见谢霁打了一个手势给自己,那是小时候要捉弄谢朗、谢琰时的暗号。
“大哥……”谢霁抬起头,直视着谢玄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问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谢玄身子轻微地一震,苦笑道:“你就是为了问他的事,而跑到我这里来的吗?”
“当然不是!”谢霁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我亲大哥,我当然是为了来看你才来的,只是那人的事也是十分重要。”
谢玄默然点头,谢霁说的没错,那人的事自然十分重要,这无论是在建康城里的皇宫内,还是在会稽城里的市井里,都是同样的看法。
但要说到真正的了解,朝野内外大半的人都及不上曾经做过那人行军司马的谢玄,他实在对他太过熟悉了。
“半年内不会有问题!”谢玄苦笑道:“半年后就难说了!”
谢霁叹了口气,那年芳二十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坚决:“师父在临死的时候说,如若……如若……他真的作反,便让我去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谢玄吃了一惊,睁大眼看着谢霁:“阿奴,你是说支道林大和尚?”
谢霁抿着嘴点头道:“是的,师父早已看出他有反意,只是不知他何时才会动手……”
“等等!”谢玄突然站起身,取下挂在旁边剑架上的宝剑,沉声道:“看招!”
他话一出口,剑势便如迅雷一般奔了过去,谢霁像是早有准备似的,腰畔那柄浑不起眼的铁剑往上一跳,正好落入她手中,正正地架在了谢玄的宝剑之上。
“当”!两柄长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加声。
还未等谢玄变招,谢霁手中的铁剑忽然一转,交到了左手之上,空下来的右手中指一弹,谢玄手里的宝剑如被雷击般,发出一阵“嗡嗡”声。
左手持剑的谢霁借着谢玄震愕的刹那,铁剑平稳地架在了他的颈脖之上。
“我服了!”谢玄笑着把宝剑扔在了地上。
谢霁在刚才出招之时一点也愿意不到谢玄的杀气,连杀意都没有,知他是想试招,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去做师父口中的“斩首人”。
“想不到十年不见,阿奴已由一个小娃娃成了独步天下的高手!”谢玄笑道。他的模样像是浑不在意,其实心中也一些无奈,毕竟自己每天要应付的事情要多得多,自然无法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习武之上。
何况正如项羽所言,要学就学万人敌之术,在谢玄的眼中,排兵布阵,驰骋杀场才是真正的万人敌之术,武功一项,倒是末节了。
但这样说,并不是指他小看了武功之道。要知道,谢玄的武功可是除谢霁外谢府年轻一辈中最高的,就算放在整个谢府来看,也仅仅次于谢万一人而已。
“你现在有何打算?”谢玄一脚地上的宝剑,整柄宝剑从地上跳到他的手上,接着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抽入了剑架上的剑鞘内。
谢霁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想潜进到他府中……”
“万万不可!”谢玄挥手道:“他本身就是绝顶高手不谈,光是守在他身边五卫十四将,就不是任何人能够支身闯过的……”
“但是阿遏哥哥,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谢霁咬牙道:“就看这半年了!”
谢玄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可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儿,怎么能让你去做这样的事?”
“女孩儿怎么了?”谢霁嘟着嘴说道:“想不到十年不见,阿遏哥哥也和朗哥变得一样的肤浅了……”
“我哪有!”谢玄截口道:“你怎么能拿我和阿朗比?”
“就有!就有!就有!”谢霁不依不饶地说道。
自少便见谢玄与谢朗两人相互较劲的谢霁总是能够抓住两人的弱点,谢玄在她那三个“就有”过后,整个人陷入快抓狂的境界。
好半晌后,他才把心绪安宁下来,问道:“你去见了三叔吗?”
谢霁摇了摇头,在事情还未安排好,师父的遗嘱未完成之前,她是不敢去见谢安的,要不然谢安非得派人把她给看守不成。
“那还好……”谢玄背着手在营帐内来回踱着脚,足足想了一柱香的时分,他才抬头道:“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
“阿遏哥哥答应了?”谢霁喜道。
她本来已无须前来征求谢玄的意见,只是身为自己的亲大哥,谢玄的看法还是对她具有很深的影响力的。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谢玄沉声道:“如若一旦发现端倪,千万不要擅作主张,一定要把情报交到我和三叔的手中,慢慢商量。”
谢霁正想开口,谢朗一手拉着一名年轻将领的手,一手揭开营帐走了进来:“阿遏,你小子可以啊,手下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平常都没听你说过?”
谢玄看见满脸尴尬的刘牢之,咳嗽道:“牢之是不错……”
“何止不错!”谢朗举起手中的酒壶,含糊道:“都能喝过两个我了……”话才说完,他就扑通一下倒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