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休早在外头的树林里备好了马车,里面装备着一些在路途中能用上的东西,而且为了保密,并没有叫上车夫,由他自己驾着车赶过来的。
“快上车!”王休朝客栈那头看了一眼,叫道。
此时已是半夜,天空中月朗星稀,寒风阵阵,让谢霁和卢芸都觉得有些冷,想必王休说的话并不是无稽之谈。
到了车厢里,总算暧和了些,王休又从座位下掏出一个火盆,由于车底是用铁皮包裹的,倒不怕被烧通。
把炭火燃上后,王休就立刻回到了车夫的位置上,一扬马鞭,直朝北方奔去。谢霁一路上不时地揭开帘子,一直到过了荆州城,才安下心来,躺在座位上眯了一小会。
卢芸倒是早早就睡着了,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如若有人照顾,她更是乐得轻松,至于谢石会不会发现她们跑路了,她根本都不在乎。
“王大哥,要不要换一把手?”谢霁睡起来后,问道。
卢芸早就醒了,却一直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王休说着话,也不理会王休赶了一天一夜的车需不需要休息。
“那有劳霁姑娘了!”王休伤才好了一半,本身就很疲乏了,不过想到身厢里都是女孩,也只能硬挺着,不好意思开口换人休息。
马车停了下来,谢霁来到车夫的位子上,王休把马鞭递给她:“沿着这条路走就可以了。这条虽是小路,但不会遇上官兵!”说着,他又想了想,才问道:“霁姑娘会赶车吗?”
谢霁抿嘴笑道:“王大哥可别把我想成了什么都不会的大家小姐,我在山里可没少为师父赶过车呢。”
王休一听放了心,正想拉开门,跳上车厢,卢芸在里面撅嘴道:“大男人竟然让女人帮忙赶车,你好意思吗?”
王休脸一绿,那抬起来的脚,是踩上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好半天才大咧咧地跳进车里:“怎么了?就不许你郎君我休息一会儿吗?”
卢芸先是一怔,继尔俏脸一红,啐道:“你倒是想得美,我可是许了人的……”
“就孙恩那小子?”王休咧嘴道:“上回是我没准备好,要不然非让他把裤子都脱了不可!”
“你就吹吧!”卢芸不屑道:“加上我都没打过人家呢!就你一人,能干什么?”
王休郁闷了一会儿,说道:“他都那么样对你了,你还想嫁给他?”
卢芸叹了口气,脸上显出一丝哀怨的神色:“就算我不想,我父亲也不会答应的!”
“不过一个小小的五斗米道嘛!”王休抱着双手道:“过了长江,哪里还轮得到他们,那可是秦国和燕国的地盘,我看你不如跟我回秦国,让我好好疼惜你!”
卢芸一阵芳心大乱,见王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这话,她一时倒不敢再说什么,把头扭到了车窗外。
谢霁驾车的技术是从师父何雷那学到的,何雷可谓是少有的全才,不光武艺高明,其余杂七杂八的功夫也会不少。
比如兵器的打造,何雷从矿石的采集到锻炼,都有一套独到的法门。至于道家必修的药术,更是精湛无双。相马与驾车之术,也不落人后。
他常说,马性与人性仿佛,如能与马相熟,才能发挥马的最大潜能。谢霁在驾车之前,也曾在马匹耳旁低语了几句,表达了自己的好感。至于有没有用,她也没弄明白。
又行了半日,由于车厢里的干粮酒菜极为齐备,马车并没有停下来打尖,只是匆匆地吃了一些东西,就继续地往北走。
王休不时从车窗里伸出头指路,他来之前走的就是这一条道,当时他是与王猛同行,此番带上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他更是意气风发。
又行了一段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谢霁正准备把马车停下,交到王休的手上,突然发现此处极为怪异。
这是一片宽广的竹林,长的是长江边上才有的剑竹,枝干细长似长剑般直刺入云霄。每一片竹叶又和剑刃一般,十分地锋利。
这倒还不让人惊异,让谢霁匪夷所思的是竹林每隔三五株便会留下大小一致的空间,像是此片竹林是人工种植的一样。
王休和卢芸揭开车帘一看,都跳了下车,仔细地端详着四周。
“王大哥,你去荆州之前,可曾路过这里?”谢霁问道。
王休摇了摇头,如果路过此地,他肯定会有印象。那会不会是谢霁迷了路?王休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断。
一路上他不止一次地揭开车帘以保证路线的正确,那这里怎么会有一片竹林呢?难道有人在一月之间便建起了如此大片的竹林?
王休眉头越皱越深,谢霁也觉得不可思议,唯一满不在乎的就是卢芸了,她叉着小蛮腰说道:“就走行了,管他林子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