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相士冷不防被谢霁这一问,呆了半晌,才苦笑着摇头道:“姑娘真厉害,我甘拜下风了。”
卢芸对中年相士的身份亦是很有兴趣的模样,忙催道:“你还没说呢?”
“是是是!”中年相士笑了笑,突然腰杆一直,露出一副令谢霁和卢芸都骇然失色的气势:“在下关中王猛!”
“什么?”谢霁和卢芸同时往后一跳,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很奇怪吗?”王猛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难道我就不能来荆州了?”
谢霁和卢芸的表情说多尴尬有多尴尬,特别是卢芸还说要弄人家,谁知人家的光是名字一说出来,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王猛是什么人?北朝秦国的侍中、中书令,也就是俗称的宰相。要知道,这可是连桓温、谢安都不敢小瞧的顶尖人物。
他是北朝的宰相,怎么会来荆州,莫非是……?
“别猜了,坐下吧!”王猛洒然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谢霁和卢芸被吓了一大跳,坐下也只敢用半片屁股贴着石凳,不敢坐实了,一副惶恐莫名的样子。
“我呢,是过来打探军情的!”王猛笑道。
这话谁信呢?堂堂的一国宰相,亲自到荆州前线来打探军情?别说是谢霁和卢芸了,路边找一卖菜的,怕也不会信吧。
“我知道你们不信……”王猛笑了笑,说道:“可实事就是如此,别无其它。”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无论是谢霁和卢芸都是世家子弟,与晋室皇族同气连枝,面对着敌国的宰相,相想心平气和,那是很难的,不举报说算不错了。
“别老是我一个人说话呀?”王猛皱眉道:“你们也说说吧。你这个小姑娘,是哪家的人?”
谢霁见他问到自己,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是谢家的……”
“那她刚才还说我猜错了……”王猛白了卢芸一眼:“我这不是猜对了一半嘛。”
“可你也猜错了一半呀!”卢芸倒是不客气地反驳道:“我说了你猜错了霁姑娘的家世了吗?”
“是,是!”王猛自出山以来,算无遗策倒不想在这小姑娘手中栽了,要是传回秦国,怕不是让那些氐族的贵族笑掉了牙。
“你是谢安还是谢万的女儿?”王猛问谢霁。
“先父上谢下奕……”谢霁苦笑道:“已去世多年了。”
“什么?”王猛愕然道:“你是谢奕的女儿?”
“是!”谢霁嘴里略微有些苦涩,一提到父亲,她总是感觉到十分地陌生,可又是那么的亲切,血脉里的东西总不是那么容易抛开的。
“难怪,难怪了……”王猛啧啧道:“谢奕可是谢家那一代人中最优秀的,可惜英年早逝,要不然哪里会轮到谢万。”
他说的是西中郎将一职,在谢万之前原本是谢奕担任,谢奕死后,才由谢万接任哥哥的位子,只是看王猛的表情,似乎谢万是万万比不上谢奕了。
“六叔挺好的!”谢霁抗议道。只是她自己都觉得抗议声不够大,也不够坚决。
王猛笑道:“不说这些了,你们谢卢两家的女孩儿到荆州来干什么?”
“我们四处逛逛……”卢芸嘻嘻一笑,说道:“在家里呆久了,总觉得乏味。”
“那也不用到这前线里来吧?”王猛眨眨眼,笑道:“是不是看上桓家的哪位少爷了?”
谢霁脸一红,啐道:“亏你还是一朝宰相,怎么说话这么烦人?”
“喂!”王猛指着谢霁说道:“我和桓温可有一面之缘,你要真看上哪个桓家的小字辈,我还可以说得上话呢!”
谢霁白了他一眼,正色道:“王叔叔,我叫您一声叔叔不为过吧?”
“当然,无论从谢奕还是谢安那论,都叫得!”王猛笑吟吟地看着谢霁。
“你说是前来打探军情,可探到了什么消息?”谢霁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王猛问道。
“军国大事,你以为我会说吗?”王猛脸上的笑容半分未退,依旧那么灿烂。
卢芸哼了一声,叉手道:“你以为我们就不能找别人打听吗?美的你呢!”
“别人的消息会有我的准确吗?”王猛笑问道。
谢霁和卢芸此时觉得有些进退两难,王猛的身份之隐秘不必说,光是他的能力,所能得到的消息,绝不是从街头巷尾能够打听到的。
正当谢霁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突然听到墙头上传来“咔”地一声,立时抽出腰畔的无鞘铁剑喝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