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早已为两人准备好了马车,当然及不上谢朗的豪华,桓熙的宽敞,可也算得上十分别致,已是武昌城里最好的了。
上了马车,径直趋往荆州,路中除了停下来打尖外,称得上是日夜兼程。
又过了十余日,才总算是到了被称为国内第一重镇的荆州。光是外面的城墙,就是两人在所有的城池里见过最高、最长的。
相比建康城,一点也不逊色。宽广的护城河更是把荆州和外面分成了两个世界,里面繁盛无比,而外面只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算卦,算卦,天下第一卦!”才走进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的叫喊声。
那声音夹杂在两旁路边的叫卖声中,却显得十分地特别。谢霁让马车停下后,揭开车帘问道:“先生,你算卦吗?”
“算,算的!”那穿着白色道袍的相士年纪约有四十余岁,相貌非常古朴,手中的除了旗幡外,还有一个小金锣。
“你要是能跟上我们的车,就让你算!”卢芸扒过谢霁的肩头,笑着说道。
“这位小姐,你这不是为难在下吗?”中年相士苦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跑得过马车呢?”
“那……”卢芸还想再逗逗那中年相士,被谢霁打断了:“我们住在城西的水月客栈,晚点时候过去吧。”
谢霁看着嘟着嘴的卢芸,笑问道:“你怎么了?”
“一点都不好玩!”卢芸没好气地道:“让他跟着跑有意思多了!”
“咱们是来找桓温的,要低调,低调……”谢霁低声道:“若是一入城便弄得满城风雨,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卢芸恍然大悟,可又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你找那相士为了看相吗?”
“当然不是!”谢霁笑道:“要想知道荆州城里发生的事,总得找一个当地人,不是吗?”
卢芸嘻嘻一笑:“可我听他那口音可不像是荆州人!”
“只要能问出个子丑寅戊,管他呢!”谢霁嘴角一扬,说道。
车夫介绍的水月客栈是荆州城内最大的客栈,里面有上房七十间,一般的客房一百间,分东西院,南北居,前来荆州的客商大部分都住在这里。
水月客栈不但有最好的房间,也有着最好的佳肴,再加上客栈里自带的车马行,在荆州城内可谓是独一无二。
谢霁和卢芸住的房间在院,与别的客房不同,此处是特意分隔开的单间小院,房价自然不便宜,但也难不到她们。
才刚踏进院中,还未来得及把行李放下,小二就过来说道:“门前有位算命先生说是要找两位姑娘,我看他多半是在说大话,可要小的将他赶去?”
谢霁摆了摆手,掩嘴笑道:“让他进来吧!”等小二出去后,她转头笑道:“他不会真的是跑过来的吧?”
卢芸嘻嘻一笑:“管他呢,要是跑过来的我又没看见,那可真是叫亏大了呢。”
两人正说话间,小二已把算命先生领到了院中,正是那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遇见的中年相士。
此时离得近了,看得真切,从相貌上来说,他可真算是相士界里的帅哥了。而且他身上有一股浩然之气,倒在这一类江湖术士中很难得见到。
谢霁和卢芸都是出自玄门,相术一道自然也有涉猎,把他叫过来,多半是为了荆州城内的见闻,可不料那中年相士等小二离开后,说道:“两位一看就是出自世家大族,来荆州不是为了游玩吧?”
谢霁倒还没怎么,卢芸傻呼呼地,避然道:“你看出来了?”
“当然,以两位气质容貌,又岂是那些平头老百姓能俱有的?”中年相士含笑说道。
谢霁白了他一眼,能看出两人出自世家并不困难,她倒想看看中年相士还看出了什么:“那你可知我俩是出身哪两个家族?”
“建康王谢!”中年相士十分肯定地说道:“也就是琅琊王家和陈郡谢家,不知在下可猜对了?”
谢霁撇了撇嘴,南渡诸家里以王谢为尊,弟子又众,猜这两家就算不准也不会得罪人,这相士可真滑头得紧。
“你猜错了!”卢芸撅嘴道:“我不是王家,也不是谢家的。”
“那……”中年相士皱着眉打量着卢芸,半响后,无奈地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哈哈!”卢芸得意地笑道:“我是卢家的人!”
“卢家?”中年相士失声道:“你是卢湛之后?”
卢芸听他提到祖宗的名字,立时敛起笑容,正色道:“正是,我乃洛阳卢湛之后!”
中年相士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大英雄刘琨的至交卢湛的后人也让我遇上了,真是时也,命也……”
“你在说什么?”谢霁警觉地问道。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中年相士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从他听到卢湛之名后的表现来看,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或许他还真是什么落魄名士呢。
“请先生坐下,咱们还有事情请教!”谢霁指着院子中的石凳说道。
中年相士毫不客气,大咧咧地坐下后,把旗幡放在了石桌旁,笑道:“无论两位姑娘所问何事,在下有问必答!”
“叔叔究竟是什么人?”谢霁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