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仿佛得到了支持，回头看着唐亮：“又黑又红的……好粗……一圈圈的……那个叫什么，我忘了……好可怕……她变的！”说着，又指着七七。
“赤练蛇？”
若梨环在七七腰上的手微微收紧，想起那夜书房着火，那条从书房逃至他卧室的……赤练蛇。
他在怀疑她。七七肯定这一点。
天山派的人很快会到，恐怕会一眼看穿她们姐妹的身份；铁卓对她和若梨都起了杀心，杜杰也觊觎若梨的精元，这两人迟早逼得她主动现形……
最近才温馨起来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吧？呵，他都已经起了疑心，哪里还有？从此刻起，便是结束了，便再也没有了。
等到众人来揭穿她，他会怎样待她？还会不会留一点情分？她是妖孽一族，人一得见，全力诛杀之。他不亲手杀她，便算好了吧？
若梨突然搂着她转身往外走，她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我先带你出去，那妖怕是年轻女子的样子，才让爹这样。”他看着她，眸底一片平静。
七七低下头：“我自己出去便是，大姐该来了，我去告诉她。”
若梨便松了手，让她走开。七七心里一颤，居然松得这么快……他也怕吧！居然和一条蛇结发定情、同塌而眠！刹那间，心中万分难受，眼眶忽地湿了。她抬手拭泪，难道她是妖，就不配与他厮守了吗？
听见方老爷还在骂她，她快步走出去。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便见练一和方玉成携手赶至。
“怎么不进去？”练一问。
七七犹自难受着，听见她的声音，忙伸手将眼角的泪珠擦干，才看着她：“你也别进去，爹一见到年轻女子就叫妖怪。”
练一看她一阵，对方玉成说：“我和七七在这里好了，你进去吧。”
“累就进花厅去坐着。”方玉成交代一声，方才进去。
练一见他走了，才去七七身边：“怎么回事？怎么哭了呢？”
“我们这日子怕是过不久了。”七七便把心中的揣测说了一遍。
练一听完，思索片刻，道：“杜杰、铁卓到底是妖族，再狠毒也只是私下动作，不敢闹到人前，大家各凭本事就是了。可是，天山派一来，我们就成了人人喊打，恐怕逃不掉，得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我是走不了——就是要走，也得给玉成把孩子生下来。”
“你是妖，谁知道他还要不要你、还要不要孩子？”七七看着她，仿佛在说她天真。
“但是我要他啊！他如何待我，是他的事；我总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他这些年待我的好心好意。”练一苦笑，“我只不过投错了胎、生来不同他一样是人而已，别的又没做错过什么！论起人间女子，又有多少比得上我们姐妹？我还真不希望他和那些俗人一样，将人和妖分得那般清楚……”
七七微微一笑，她也不希望若梨和她分清楚……可是，他若因此绝情，她还能说什么？
……什么也不用说，他不留她，她就带走他！天下之大，随便找个仙山洞府，困他几十年，他这一生，也还是她的！
想到这里，七七心中有点万念俱灰。从头到围，她都要求着他、逼着他，才能拥有他吗？
“七七，你呢？你要走么？”
“往哪里走？我就是放得下若梨，也放不下你啊！她们，恐怕也是不愿走的。从南宁过来，几百年了，我们姐妹何时分开过？”
“七七！”若梨的声音突然传进耳里，不同以往的温和淡定，似乎多了点着急无措。
七七急忙回头，却不见他身影。等了一下，才见他从屋中出来。他见到她，突然就笑了，如洛神一样走向她，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在哪去了……”
“在这里等你。”她见他一副急着找自己的样子，心中的忐忑不翼而飞。此刻，便是叫她为他坏了这些年的道行也可以。
“爹没事了吧？”练一问。
“睡下了。”若梨说，“大哥还在里面，大嫂先进去坐一下吧。”
练一看他样子，似有话急着和七七说，便点头进去。
她一走，若梨果然对七七说：“别放在心上。”
“什么？”七七不明所以。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轻滑过那如凝脂般的肌肤，滑到她眼角，覆上眼眶。她有丝不自在，闭上眼，屏息：“若梨……”他做什么？如在房中一样温柔留恋……
“爹只是吓坏了，不是真的要赶你。”
七七猛地睁眼，看着他：“你说什么？”
若梨微微一笑，柔声道：“你是方家娶的媳妇，没人要赶你，别为这个伤心。我原本无意娶妻，但娶了你——你不是早已明白我的心意？再者，既然娶了，且是我心甘情愿，便永远不会休……”
她愣愣地看着他，脸颊升起一股热浪。他不曾说过这么露骨直白的话啊！让她好不自在——自在又不自在……
他见她不自在，自己也有些不自在了。轻轻咳了咳，他的手却未放下。
“无论发生什么事吗？”她问。
“自然。”他点头，眸间尽是温柔。
她看着他，不说话，心中百转千回。
他看出她在思考，心中突然着了慌。她在想什么？怕这里不能藏身，要离开……
她望着他：“如果——”
他突然将手放下：“我们去吃早饭。”然后将眼神移开。
她吓了一跳，才发现练一他们出来了。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手，松得太突然了，就仿佛她是毒蛇一样。虽然，她真的是毒蛇……
她知道他是重承诺的人，他说不会休，她便永远会是他的妻。只是，如果……如果他不爱她了，如果，他还怕她了……他是不是也忍着和她在一起？
虽然，她要他。但她宁愿自己抢，也不要他这种施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