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何颖!是我!开门!”“我是霏霏呀!我好难受呀!”“开门!我要死啦!开门啦!”我摊在地上。“开门呀——”
“别敲了……”李翰从楼下走上来,“我在这儿守候了一夜,她都没回来。霏霏,你怎么来了?什么‘难受’‘要死’之类的。”
我仍然坐在地上,“我好难受,我……我无家可归了……”
“我也是,”李翰也坐下来,“但无家可归的是我的心……”
我说:“何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次看不透她……”
李翰仰起头,“她,外表那么坚强,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她脆弱极了。你们看在眼里的何颖太快乐了,好像一个天使,但是和她在一起的一个月,我才发现她的脆弱。每天晚上我把何颖搂在怀里,她在我怀里像一个孩子一样抽泣着……我不问她为什么哭,但我明白也只有我能让她如此坦诚地表达自己。”
我站起来,“如果我不能还给你一个好好的何颖,你就抽我吧。”
李翰淡而冷地笑了一下,“抽你?!那何颖更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
离开了何颖家我就变得更加凄凉无助。只能走,漫无目的地走……好几次都路过家门口,可是我没有勇气回家。我蹲在自己家楼道口。——这算什么事呀!左等右等,终于诚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的表情贼拉从容,一点也不像他。
我假装满不在乎转身就走,心里说:“叫住我,叫住我,叫住我!”
“霏霏……”
我回过头,“有什么事吗?”
诚然直截了当地问:“还生气吗?”
我一甩头发,“什么?不懂。”
“你又在逼我,别那么尖锐好不好?”诚然皱起眉,“家就在这儿,爱回不回。”他甩下我径直往家里走。
唉……我早就说过我俩吵架第一个发彪的是我,致歉收尾的也是我。
“喂,喂!”我叫住诚然,跑上去拉着他,舔着脸说:“对不起,对不起!小然然,这些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爱你。”
……
有一次我去警局探望武瑞,还提起何颖现在的变化,李翰的‘痴心绝对’,还有我满肚子的困惑和彷徨。
“看来何颖还是没有忘记那件事,”武瑞幽幽地说。
我一怔,“什么事?”
武瑞忙说:“没,没什么,霏霏,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一天宸爔来说你又被苏亢欺负了,你……你……没事吧?”
我沉默了很久,“武瑞,你当我是朋友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霏霏,何颖的事儿你还是别再插手了,插手对你自己不好,你的事情还没解决利索,还管别人?”武瑞声音压低了,“有些事儿你应该忘却。”
“我明白,你们有一件事情瞒着我,”我咬紧唇舌,“我也不死命问。到底……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们对我越来越陌生……我……”
“不是的!”武瑞摇摇头,“你……太善良了,不应该再受伤了。
离开警局的时候我心里是翻江倒海的。果然,何颖是有秘密的。为什么呢?我和何颖这么多年的朋友,一直以来,我的事儿都告诉何颖,何颖也不对我保密什么。怎么会这样?我是一心想帮朋友,尤其对何颖,现在这样真是……冤死我了。
我发现自己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也得有点正形吧。于是乎,在鹅毛飞雪的大冬天我乐颠颠地跑了几家报社。可惜我这个人高不成低不就,一会儿嫌记者太累,一会儿嫌编辑不刺激。挑来挑去还是一无业游民。我就不信,天生丽质、聪慧无双的我会壮志难筹。
咚咚……
我一开门,是朴证。
“咦?孙子!有闲心看我呀!”我马上抓住这个损他的机会。
“滚蛋!”朴证四下瞅一瞅,“怎么,诚然还没下班?”
我点点头,“可不是嘛,人家是上班族,我是游民呀。”
朴证微微一笑,“我就是为了任大小姐的工作而来的。”
我眼前一亮,“什么?什么?早听说你小子神通广大。说!给我找了一个什么肥缺?”
“臭美!真有什么肥缺我早上了!不过也不错了,”朴证奸笑一会儿,“我找人把王董弄下去了,你回去怎么样?”
我险些蹶过去,“什么?什么?大哥,王董?你把那个傻B怎么着了?我可告诉你,现在杀人犯法,你尽快去自首吧,姐姐永远支持你。”
朴证瞪大了眼睛,“我去!任大小姐,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搭尽了钱才买通一能人把王董鼓动到别处去了。现在任大小姐可以光复原职了。”
我一下子想到了苏亢。她是为了对付我才跟了王董,现在王董“虎落平阳”,不晓得苏亢怎么办?王董对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
“你搭了多少?”我问。
朴证小声说:“十万!不过任大小姐你别多虑,这些钱算我的。”
我忙说:“不行!不行!一笔归一笔。况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姐还你就是了。”
“见外了不是,”朴证脸一沉,“给我点面子,让我适当地发挥一下。”
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OK!不过有用得着姐姐的时候记得说一声。姐姐铁定帮助!能光复原职太好了!晚上在‘腾飞’,我请客!”
晚上我们聚在“腾飞”。朴证、宸爔、岚逍、李翰、何颖、老范都到位了,爽死人不偿命。
“朴证!仗义真仗义”老范拍拍朴证。
何颖直竖大拇指,“爷儿们!纯爷儿们!”
朴证裂开嘴乐得那叫一灿烂。“应该做的!必须的!”
宸爔说:“是你必须做的,那诚然是干什么的。”
诚然只是喝酒,瞅也不瞅我一眼。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一抬头正好与宸爔对视。宸爔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慌张无奈。我怔了一下,再看看旁边的岚逍。岚逍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我不敢再用眼睛去审视事物了,我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咦?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我把啤酒丢给李翰,“何颖不是在这儿嘛。”
何颖踢了我一脚,“滚你妈的!瞎勒勒什么!我那些齐老板、李老板之类的会很不乐意的,你别太猖狂哦。”
“你不用再帮我了,我只有等了。”李翰靠在沙发上,眼睛里沉着泪。
我们喝了许多,我晕晕乎乎的,有些支持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洗手间喽,”我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去了洗手间。
我以为我去了WC,看见亲切的马桶会舒服一点,可我还是很难受,只好把那些啤酒红酒白酒全倾泄在WC里了。隐隐约约地……有人进来了……
“抱紧我……”何颖站在我身后,把头偎在我肩上。
我回过身,“怎么了?怎么了?”
何颖伸开手臂抱住我,“我不行了……我不能……我……”
我担心极了,“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不能再……陷下去了……”何颖嗫嚅着。
我衣服的肩头湿了,何颖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往我衣服上抹。我也抱紧她,“颖,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呀!是不是和李翰有关?你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何颖疯狂地摇头,“不,不,不!我是我,他是他!我们……”
她又说不下去了,只是沉在我的肩上哭。我突然想到一句不很贴切的话“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苏轼与夫人跨越生死,梦中相遇。而何颖与李翰正在跨越心中最远的距离。偶然想起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无法抵挡思念却还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回到房间的时候,我说何颖吐了。他们大骂我俩没出息。为了证明我的酒量,我好悬没灌死自己。就这样我晕晕沉沉地喝呀喝……
第二天我如愿地回到了报社,爽了半响愣没缓过来。以往的同事对我增加几分畏惧感,都以为是我找人花个十万八万地把王董弄走,再光复原职。我哪有那闲情雅致呀,花十万八万的干这个?我又不是让钱给抽了。至于朴证,太令偶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