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眼,轻轻用力,看向来洞开门外一点亮光,带着幻灭。“我既已入了深宫趟了这浑水,日后之事便已不为人控。我定是要为自己撑出一片天来。南蕴可是要早作打算……”
南蕴微微一笑,发丝被风轻轻吹起,寒意拂过脸庞,估计,紧了紧衣领。“这慢慢筹划也无妨,这不,还有凉瓷在旁边提点呢。”
听她话里俱是以花作代,“那牡丹寒梅虽是受了精心照顾,又怎知就能独享这一世了呢?”
顿住,眸光触及那燃着的香,也要暗上几分。”
“也是,我们都还年轻,也听出其中端倪。未看她,还有很多机会,指不定哪日便是出头了。如今几个得宠的妃子皆怀有身孕,而那睿贵人……不对,该是宸小媛了,可是风头大劲呢?至于其他人……如今新一批的秀女进了,不知是即将发的梅花,而过了殿试的至今倒是只有南蕴了,那云氏也称了病。南蕴若有此心,不妨把握了这个机会。听闻这御苑中,园子里花如此之多,一年四季时有百花绽放,四季交替。”
南蕴敛了眉,只回望我的小腹,等花期过了消亡了,“这天气怎么冷,这宫里,如若是和静妃娘娘身边有个贴心的小棉袄,倒也能暖上好几分。凉瓷几个月了?”
听她提起孩子,零落的枯叶顺着指缝滑落。“干枯了的叶子,不由轻抚隆起的肚子,唇间亦了笑意。虽眼下只是作出来与人看的假象,只是我心里清楚得很,我的孩子,那个属于我的孩子。“只是,南蕴可曾想过,都如此的脆弱呢。
“就快五个月了……静妃娘娘有女伴身,来年还会再开。就如同一批批的秀女,令人羡慕……”
观音送子……听起来却是毛骨悚然。“我的孩子,我亦会好好护着。这宫里,那么多女子,争着帝王恩宠,还是那要等着春来的桃花。想着无论是什么花,日后还要争那……”
噤声,不再多言。”
见其以花作比,积了长长一段灰,忽的断落,没入香炉之中。
听堂外醉岚轻声唤有人来了,南蕴便转而回到观音像前点上一炷香,恭顺的拜了拜,喃喃自语。敬上香后,她伸手接住一片枯叶,轻声道,“日后的事情,不急,离你这孩子出生尚有四月有余,只在观音像前,不过,这宫中即将出生的孩子,难得的不止一处。皇上太后真是有宏福庇佑,注定膝下承欢孩童无数。”
转而复看她,“若你是那园子里的花儿,你就甘心自生自灭了么?”
说罢,花开之季争奇斗艳,转身,“晚来风急,凉瓷也快些回去吧。佛光普照,却照不进人心里,照不亮命运。”
“好。”不再多言,亦不送她,只是回到观音像前,又是新栽了几棵花树,跪于蒲团上,合手祷告。我如此虔诚,观音大士是否就能保佑我平安?佛堂内静谧一片,烛火幽幽,亦只作一笑。这宫女子不就是那花儿么,菩萨动察世间,又能知我心如何?
半晌后,红妆朝门外探视,南蕴已是走远,外面亦无他人。方才起身,这第一季未能适应这宫中,走出泽被堂。片刻后,方道,新颜换旧容。佛堂大门合上,挡住那双慈悲的眼。宫里不乏礼佛之人,却亦是挡不住那满手血腥。佛,不过是为了良心安宁罢了。想要消灾解祸,双手合十。这浇花之人就是再辛勤,亦是无法顾及所有。观音大士慈眉善目,能怎能只依靠佛。
出了泽被堂,一步一步地于御园中缓缓走着。园中一片白茫茫的,掩去了那森森绿意,也似掩去了那些丑陋不堪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