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坐吧。哀家听闻你这几日孕期不适,可瞧了太医?症状似否有减退?”
敏嫔笑意深深,“回太后,太医来瞧过了,也开了些药。何况,皇上时常来看臣妾,臣妾如今已不觉得太过难受了。”说罢,面上亦露了半抹嫣红。
菀嫔只低头摸着腕中一只玉镯,我亦转开了头不去看敏嫔,殿中一干人亦静了下来。我心中冷笑,敏嫔啊敏嫔,近日来谁都知道你得宠,怀了身孕还能霸着皇上。可你这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到底是侍宠而骄呢,还是真的天真到如此?一句话,令在场所有嫔妃心中皆不痛快。
太后看了敏嫔一眼,眉间微有轻皱之意。“既怀了身孕,便好生将养着,省些心力。”说罢,便不再多言。
敏嫔面上讪讪的,也低下了头。众人见太后不语,也都静下来,我见如此,也懒得开口,只静静地捧着手中的茶盏,指腹沿着碗边沿的纹路轻抚。
又是一阵帘动之声,却是哗哗作响。未几便见一抹明黄衣角,众人皆迎起,请安。
“都免了,一个个的都是有身孕的,可别被这请安礼给拘着了。”我径直走上前,替他解了披在身上的黑绒披风,交于嬷嬷拿了下去。
顾珩之顺势握了握我的指尖,一股子暖意便生了起来。却见他微蹙眉,轻声道,“手这么凉,也不知多添件衣。”
我面上一红,忙是将手抽了回来。眸光一转,便看见敏嫔眼底露出的妒意。
顾珩之给太后请了安,便在太后身侧坐了,“母后处就是好,日日这般热闹,儿臣一个人在乾清宫,可是冷清得很。”
太后听了这话,就笑了,扫了这站了一屋子的人,道,“一个个的都站着做什么,看得哀家眼晕,快坐下。哀家如今以含饴弄孙为乐,这奉安殿自然是热闹的,等这三个儿媳妇儿再生下三个娃娃来,哀家这里会更热闹。”
顾珩之朗朗而笑,“母后,儿臣听闻渊弟府上也快多个孩子了,日后就让渊弟多带孩子进宫来探望母后。”
我飞快地扫了太后一眼,她的脸上神色如常,未见半分异样,“渊儿随性惯了,这般大也没个正形,到如今也就孺人怀上了。皇上也是,如今虽是三位嫔妃有了身孕,可我大昭还是要有更多的皇嗣才行。所以皇上还是得雨露均沾,多去其他嫔妃处,近日也晋了几位贵人,皇上不妨去看看。”
顾珩之应了声是。
这不过是一句寻常话,本没有什么,可敏嫔却是一点一点地白了脸色。
我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不觉讽刺。他们该是互相憎恨的,顾珩之的生母殉了葬,而太后的亲生儿子只能做个闲散王爷,可是偏偏他们又不得不作这一副喜乐的模样。
从奉安宫中出来,欲择一条僻静小径而去。正欲前进,手肘处却被人一拉,惊得连忙回头,却见顾珩之立于身后,而小喜子则跟在不远处,正捂着嘴偷笑。
见我微白了脸色,顾珩之忙道,“吓着你了?是朕不好,本该先喊你的,可看你在沉思,便想着闹一闹你。”说到后面,隐隐地成了一股叹息,“瓷儿近些日子以来,总是不知在想些什么,这般容易走神。”
“哪里是在想事情,还不是被孩子闹的,睡不好,精神头自然不好,也难以集中。”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将心中所想的暂且抛开。
“既然这样,瓷儿跟朕回养心殿,朕陪着瓷儿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