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皇上没听见太后今日所言么?近日又晋了几位嫔妃,皇上理该多去她们那儿。若瓷儿跟着皇上回养心殿,指不定又得缠着半日,倒让外头的人说我如何如何了。”我半撅了嘴,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该敢说什么。”顾珩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道,“瓷儿想得这般周到,却是令朕无所适从。罢了,朕自己回养心殿看书去,晚些再去看你。”
说罢,有些闷闷不乐地离去。
我摇头失笑,却觉得他有时亦如孩子一般的,能见到他如此这般,是我之幸么?不再多想,只与红妆慢慢地往茗湘斋走。
一路景致颇好,却是无心再赏。心里只是烦闷,是从何时起,自己也变成了这副样子。顾珩之顾珩之,他对我,算是很好,或许不是爱,可却有着疼宠。那么我对他呢,是虚情,还是真心。谎话说多了,连自己也信了,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假。
缓缓走着,只见迎面走来一名宫女,暗花缎织菱纹方补夹袄,妆花眉子,绿遍地金掏袖,浅蓝色水调裙子,粉红花罗高底鞋儿,眉似初春酹月,长得颇为玲珑。
正独自沉吟间,已有一人儿来至眼前行礼。“奴婢见过贞小媛,小媛万福金安!”
立住,贪玩落了几步的碧影跟上来,见了那人,面色不佳地瞥开眼。
只是小小细节而已,却并非逃过我的眼去。碧影虽是入宫之后分配给自己的宫女,比不得从小一起的红妆这般亲厚无间,然自己亦是极喜爱她的天真率直,伶俐勤快。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了然,只怕她与这女史之间,似有些不快了。
浅笑一声,并不热络,只淡淡应道,“原是宫正司的吕女史,不必多礼。”
只见她缓缓起身,笑意不减,道,“多谢小媛,今日奴婢刚从尚服局而回,讨了个人情开元的宫服已经做好了,小媛可派人去取。”
“主子,站着累,去亭子里歇会儿。”红妆立于一旁道,微颔首,碧影已去亭中布置。红妆扶了我往那修竹亭而去,借了此际将碧影与那吕女史之事还有在外被欺负之事挑了些重点三言两语同我说了。哼,还真是没了规矩了,我的人,在外受了委屈,回来竟是说也不说。依碧影那性子,定是一人躲起来偷偷地哭。
看了一眼忙着铺软垫的碧影,不由怜惜。心中一片愤愤,是我份位太低了么,所以一个小小女史也敢动到我头上来。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于亭中坐定,那吕女史也跟了上来,立于面前。定定地看了看她,道,“是么,还真是劳烦吕女史了。今年的衣饰倒是做得早啊,不过本位所定衣饰,自有尚服局的送过来,有劳吕女史操心了。”
“此年与以往不同,如今各司局正为皇上做来年的衮服与朝服,春夏秋冬各一件,忙的不可开交,元宵佳节为各个殿的主子们量做新衣,现三妃有令各局筹备开元新衣又怕与皇上制衣之日相撞,姑且提前了些日子,这不奴婢赶得巧去尚服局,尚宫就遣奴婢这宫正司的来知会一声。本就同为宫婢各司相互扶持理所当然何况传一句话,奴婢担当不起小媛的“劳烦”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