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树下无风过,微显了燥意,遂是团扇轻摇,道,“敏贵人说的是。那就将且看着罢,敏贵人向来聪慧,到时候还怕看不出谁人是鹬谁人是蚌。而这三者之间,敏贵人自是通晓该身居何处的。去锦宫的传闻,敏贵人可曾闻得?”
“是什么事?我近日闭门不出,竟是有些消息不灵通了。”只见她一副惊讶不知的模样。心中冷然,我与你说这些,不过是看着往昔那点情谊,你却是如此敷衍。“敏贵人可真是糊涂了。去锦传闻在你我进宫之时便已然是传开了的,只道是一夕之间阖宫宫人俱被换了,这其中之意,只怕非浅。莫不是一人有事,众人株连罢。”
顿了顿,轻言,“这宫里,多的是身不由已。如若可以,明哲保身,不谓是上策。敏贵人若是听得进沐氏今日这番话,还请务必仔细参详。”
“多谢贞小媛提醒。这宫里,锋头太露可不是好事。今日这话我也还给贞小媛,希望你能小心思量了。”苏雯玥只淡淡一言,暗讽我锋头太露。心中微微冷笑,只道今日自己白做了一番好人了。
起身拂了拂裙上褶痕,不再看她,“那就谢过敏贵人了。”
随即转身,出了芭蕉坞,一直待走得远了些,方才敢回头,望向那仍坐于亭中之人,幽幽叹气。后宫争斗,至死方休,我什么也做不了,你我毕竟姐妹一场,虽我有利用你之心,亦是在顾全于你。你既不领情,日后如何便与我无干系,便是你自己寻了死路去,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缓缓回身,离去,如同来时,不留痕迹。霜月。初二,怡靖帝銮驾回宫,随行众妃之中偏不见偏关睢宫漪兰殿元妃。上言,十月元妃行宫染疾,暴毙而亡。然而却不见诏谕,未禀宗嗣,亦无旨扶灵回宫,入皇陵。
初五,太尉舒廷敬上书弹劾元妃父右骁卫将军治军不严,怡靖帝贬其为正六品折冲都尉。
后宫遂陷入重重流言之中,皆谓元妃并非暴毙,然而随驾前往太平行宫众人上至妃嫔下至宫女太监,皆讳莫如深,谈其色变。
闲坐殿中,忽的想起那易行初易太医,那日我亦是接触了麝香,静妃故意挑明了让皇上叫那易太医为我看诊,众目睽睽之下,我是无所遁形的。倒是那易太医,该是诊出了些问题,却是没说出来。
素帕掩了唇,微微轻咳了几声,心下思索,那易太医终归不是自己人,如今无从猜测他替我遮掩之意……
顿了顿,唤了红妆进来,“去请了易太医过来,就说……本位有些咳嗽,寻不见慕容太医,让他过来看诊。”
在行宫之时便想将他传来一问究竟,却是觉得太过引人注目,遂一直拖延至今。
随手拣了本书,靠于软榻上翻看,片刻便见红妆领了易太医进来,合了书,置于一边。
易行初并非那无知宫人,自然是知道我所召他来的目的,面上带了几许诚惶诚恐。“微臣见过贞小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