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嘟了唇,赖在他怀中。深得圣心,又能得几时呢?我想要你一生一世的宠爱,你又是否能给?
“那臣妾就要赖珩之一辈子,珩之不可以觉得烦。”
“好,就让你赖一辈子。”
这一夜,顾珩之到底还是留在了延沁殿。太平行宫的夜虽比不得宫中那么深沉,却也是极静的。殿外月明星稀,夏蝉微吟,梧桐更漏,倒将月光掩去了些,显得朦朦胧胧的,分外舒心。
锦帐落下,静静地,静静地躺在他怀中,如同平常夫妻般相拥。忽地好害怕他会离开,不顾羞怯紧紧地环着。他安静地睡了,望着他睡颜,竟是一夜无眠。殿内红烛闪烁,点滴至明。
晨起,临敬殿传了旨下来,即日起晋为小媛。一时间,延沁殿内道喜声一片。红妆是个懂事知礼的,未等我开口吩咐,已自去取了足额足份的赏银,递予传旨的公公。公公领了赏,又说了些讨喜的话,方才离去。而后又给了殿里宫娥太监一些彩头,才嘱了他们出去各司其职。
一连数日,顾珩之都歇在了延沁殿,很快我得宠的消息便像这夏时之风一般在行宫中散开了。一时之间,延沁殿的门槛几乎要被人踏破了。三妃的赏赐,各宫主子的贺礼都络绎不绝地送了进来。甚至是那些六局的宫人,也都是托了关系来给我这个得宠的小媛送礼。
等将人全都打发了,殿内才算安静了下来,镶珠绣履轻踩地面之声清晰可闻。碧影喜滋滋地对我道喜,“主子大喜。”
我不作声,只是定定地望着这道旨意。喜?喜从何来?若是平素,晋了位份,只当是我得了皇上宠爱。而如今这一遭又算什么?旁的不知情的人只道是怀了龙嗣承了帝宠,可那知情的呢,指不定如何抱臂看着我的笑话。
红妆见我面色不佳,知我心里不痛快。忙同碧影打了打手势,道,“主子还未用膳,奴婢这就去传膳。”
碧影一边整理着礼单,一边不屑着,“哼,都是些势利的东西,现在眼见着主子得宠了,全都巴巴地围了上来。”
我只作一笑,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是这样。后宫中人最擅长的就是趋炎附势跟红顶白。如今我有孕在身,而顾珩之又是日日歇在这里,他们自然是要来巴结奉迎的。
只是,我这身孕恐怕也是在后宫搅起了看不见的波澜,不知有多少人要寝食难安了。
坐于妆台前,对着雕花缠枝并蒂菱镜台细细梳发,拣了一只攒珠累丝簪,簪入发髻。镜中伊人,容颜俏丽。
不到半刻,红妆复又折了回来。“主子,外头来了宫人,说是元妃娘娘请主子过去芍药圃。”
心下窦的一惊,元妃的礼早晨已经是送来了的,这会儿又特意差人来请,只怕也不是光光贺喜那般简单了。如今自己又再一次站在风口浪尖上了,日后这样那样之事会越来越多,躲也躲不掉。“红妆,更衣。我们这便过去,别让元妃娘娘等久了。”
如今境地,更该小行谨慎,切勿行差徒惹事端。让娘娘等,指不定便成了恃宠而骄。元妃入宫多年,可却膝下无子,如今我有孕,她心中也定是不舒服的。
花期已过,芍药圃鲜有人往。入花圃,也只见三两宫人劳作。